照片上庄心语的样子十分清晰,而周璟则只有一个看不分明的的侧影。
评论里都在催狗仔快点放出男方正面照。庄心语还没回神,就见周璟拿出手机便开始打电话。
他神色无比冷冽:“热搜撤掉,再让那狗仔把底片销毁!”
他很快便将这事处理完。
没再等庄心语说什么,他起身收拾了两件衣服便干脆离开。
屋子又安静下来。
庄心语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敢说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问周璟能不能直接公开……
又点开照片看了几眼,庄心语却是看出了问题。
心底倏然沉下去。
看穿着打扮,那天她跟周璟明明是私人行程,唯一见过的人只有姐姐庄歆荷。
庄心语立刻拨通一个电话,质问道:“姐,那照片是不是你爆出去的?”
庄歆荷语气理所当然:“对,怎么了!谁让你不肯投资我,我不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赚点小钱!”
庄心语心口一紧,百般话语化为一句:“姐,我说了那个理财产品是骗人的……”——嘟!
庄歆荷直接挂了电话。
庄心语指尖发凉。
她闭了闭眼,拿出药又吃了几颗。
一周后,庄心语首场演唱会到来。
巨大场馆的中心,灯光暗下去,周边渐渐起了白雾。
下一瞬,一道追光打在舞台中央,极具穿透力的高音响在每个人心中。
庄心语一身红裙从升降台出现,如美神降临。
台下的粉丝疯狂的尖叫起来。
时隔三年,王者归来。
前排的VIP区,许多明星都在。
周璟,江衡,蔡同书……
庄心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她的歌里。
每一首歌,都仿似在燃烧她的生命。
感性的蔡同书眼眶通红。
就连江衡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庄心语的一举一动而被牵引。
舞台妖精庄心语,从来就不是一句妄言。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庄心语像是给所有人织造了一场华丽绚烂的梦。
然而一到后台,庄心语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众人乱作一团:“快!给庄老师上氧气机……”
突发事件让本来想探望庄心语的众明星们,只能先行离去。
半小时后。
休息室里,庄心语一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
房间门被人推开。
庄心语努力睁开眼看去,是抱着一束花的周璟。
不想让他担心,她连忙起身,虚弱一笑:“没事的,我就是太累,休息一会儿就好。”
周璟走进后将花递给她。
“祝贺你,演唱会很成功,
庄心语笑了,去牵他的手:“上台的时候我好紧张,怕唱错音,怕大家觉得我没有之前好……”
周璟听着,不置一词。
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庄心语意识到了,笑一僵:“等下我们去一起去吃饭,定了你最喜欢的蟹肉豆腐……”
周璟淡淡打断:“庆功会我就不去了,还有工作,你照顾好自己。”
周璟来了又去,快地几乎像庄心语的幻想。
她看着那挺拔背影,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忙。
明明当年的每一场演唱会结束,他总是第一个上来紧紧抱住自己。
空旷的休息室里,从未有过的孤单冰冷席卷了全身。
庄心语环抱着自己,指节用力到发白。
……
【庄心语演唱会】的词条连着上了七八个热搜。
当晚,庄心语接到了一年未见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语语,你演唱会办得不错,那就是又有钱了?快给妈妈转点,妈妈在澳岛快连饭都吃不起了……”
庄心语听见对面嘈杂的声音,夹着下注,开牌等字眼。
“你又在赌场?”
不等庄母回答,庄心语垂下眼眸,声音微凉:“我说过,你不戒赌,我不会再给你钱。”
说完她径直挂了电话,又将号码拉黑。
演唱会结束后,有三天休息时间。
庄心语带着亲手做的点心坐上了飞往横店的飞机。
到达剧组时,周璟还在拍摄。
庄心语来得低调,戴着帽子口罩,在一旁安静等着。
直到导演一声‘卡’传来,她刚想上前,却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奔到周璟身边。
是这部剧的女主郭芸妍。
郭芸妍将手上的杯子递给周璟:“刚送过来的冰咖啡,这鬼天气热死了!”
而周璟的助理小吴则笑道:“嫂子,你怎么还抢我这助理的活啊?”
围的人也随之起哄起来。
嫂子?!
庄心语心脏骤缩,脚步定在原地。
她看着周璟自然地抬起手为郭芸妍挡住阳光,而郭芸妍则抬手给他擦了下汗,又拿着自己的小风扇对着他吹。
旁边有人调侃:“还拍什么戏,我们直接拍纪录片得了,这不比剧甜。”
一片欢声笑语中。
接庄心语来剧组的副导演,尴尬无比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庄心语。
此刻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庄姐,这都是玩笑……”
“我知道。”
庄心语抬手又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朝他摆摆手,悄无声息转身离去。
走出片场,庄心语才终于感觉不那么窒息。
手上的点心盒子摇摇晃晃,她抬手,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庄心语一个人回到家。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沉寂的空气闷得人心里发慌。
沙发边上,摆着她跟周璟的合照。
两人抱在一起,笑意比烈阳还璀璨。
她躺着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她跟周璟以前发的信息。
“宝贝今天吃了什么?”
“今天穿了什么,我也要挑同色系!”
“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
……
每天都是一样琐碎重复的话,可两人却乐此不疲。
庄心语从天亮看到天黑。
手机里的对话从一天几百条到后来变成几条。
最后……变成几天一条。
“我在忙,早点休息。”
周璟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天前发的。
那天,庄心语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失眠一整夜,发信息给周璟问他在干什么,却只得到这样一句。
庄心语眼角清泪滑过,心又无法控制的疼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屋里的安静让庄心语心脏突突的跳,她将头埋进沙发,呢喃着:“我很好,我没有病……”
不知多久,开门的声音骤然响起,庄心语恍惚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红痕。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阿璟……你怎么回来了?”
周璟打开灯,看着沙发上的人,语气不明:“听说你去了剧组?”
庄心语一顿,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莫名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璟看着她瑟缩的样子,心口涌上一股烦乱。
“之后不要去了。”
他直接命令,又补充了一句:“电影很快就拍完了。”
庄心语一怔,半响才垂下眼眸,哑声答:“好。”
她起身,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我去帮你放水洗澡。”
卫生间里,庄心语看着自己泛红的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气。
待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浴室。
“水放好了,你……”
话未说完,她却看见周璟冷沉着一张脸转过身。
开口就是冷得像冰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庄心语不解。
下一瞬却见她随身携带的药瓶不知何时被周璟打开了盖子。
庄心语僵立在原地。
她看着周璟将那写着‘帕罗西汀’的药瓶抬高,手腕翻转。
瓶中的药倏然落在茶几上,又一颗颗滚落到地上。
每一颗上面都写着——‘综合维生素片’。
周璟声音讥诮似刀:“骗我得抑郁症很好玩?”
“你就不该当歌手,该去当演员才对!”周璟看着庄心语惨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语气甚至越发讥讽:“装也装得像一点,吃维生素是看不起谁?”
他说着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声响。
仿似一把铁锤,重重捶打在庄心语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药,药吃完了……”
庄心语有些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顺畅,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会,我想用更好的转态去面对歌迷……”
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病情严重的时候,她几乎一天要吃七八种药,而且那些药会让她总是想睡觉,注意力不集中……
她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间换了药……
周璟眼眸沉沉地盯着庄心语看了半晌,却是一言不发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
庄心语拉住他,眼里满是哀求:“阿璟,别走!”
周璟看她。
那张苍白的脸色挂了泪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周璟闭了闭眼,还是抽出手,打开门往外走去。
门重重关上!
庄心语软倒在地上,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再次响起。
庄心语眼睛又亮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周璟的助理小吴。
小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庄姐,这是璟哥让我送过来的药……他让您,别再这么任性了。”
小吴走后,庄心语看着那药,突然打开瓶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和着眼泪。
她将那药咽下。
……
演唱会一场接一场。
最后一场在京市收官。
演唱会开始前,庄心语被突然出现的庄母拦住。
庄母拉着庄心语的手哀求道:“语语,你救救妈妈吧!那些人说再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
“你帮妈妈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庄心语心口一缩,眼眸闭了闭又睁开,最终还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万,我没日没夜拼命赚钱为你还了,你却第二天就去了澳岛。”
“我事业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几千万后不知所踪,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横幅泼油漆,我还是给你还了。”
“你呢,转头就出现在赌场,说你女儿是大明星有的是钱,因为这件事,合作商觉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约,公司也将我雪藏……”
庄心语压住喉中的哽咽。
“妈,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话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庄心语脸上。
庄母原本可怜的神色瞬间扭曲。
她一边拿包打庄心语,一边破口大骂。
“红了连亲妈都不认了是吗?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盘子打工,能成这么体面光鲜的大明星!”
庄心语抬手挡着,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饰物划伤。
然而身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中传来的痛。
庄心语保镖连忙上来将两人拉开。
庄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对庄心语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早晚死无全尸!”
母亲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
经纪人安森神色担忧,欲言又止:“阿语,演唱会马上开始……”
庄心语攥紧手,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开始做妆发吧,我想有个完美收场。”
演唱会如期举行,巨大的场馆沸腾了两个多小时。
中场休息时,庄心语看着满场的歌迷,突然有种冲动。
她拿起话筒:“今天是旧梦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旧梦结束代表着一切过去,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这是打算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官宣?!
场下海啸般的欢呼变成一片喧闹,又随着大荧幕上庄心语打电话的动作逐渐止住。
偌大的场馆只有庄心语手机中的嘟声传来。
万众瞩目中,那电话响了许久。
直到变成忙音都没人接通。
庄心语的眼眶红了。
她握着话筒,有些无措。
“阿语,你还有我们!”
突然有粉丝的声音响起。
“阿语,阿语,阿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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