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把自己卡在狗洞里了。
事情是这样的。
她搬来这边小区虽然还不到一周,自己跟邻居都还没能熟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家的狗子已经跟附近的狗子打成了一片,并且似乎成功地跟一只小母狗陷入了热恋,然后每天在家酝酿着偷会小情人的计划。
今晚依然如此。
十分钟前,她追着自家的老色狗从楼上一路狂奔到这里,眼看着狗子从铁质栅栏门下边特意留出来的一小片洞里钻了进去,跟它的小情人各种你侬我侬。
她隔着门各种呼喊,它从头到尾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拍了半天门,里边也没人回应,她一低头看见栅栏门下边的小口子,然后默默地打量了下自己的身形,又看了眼周围,心里涌现出一个不太雅观的想法。
她咬牙,撸起袖子,又小心翼翼地解开左臂上吊着的绷带,试着活动了下肩膀。
很好。
健身千日,用在一时。
她弯下身子,吸气收腹提臀,然后以一个半趴的姿势往小洞里钻:
“狗崽子,看我今晚不把你抓回去炖了!”
——然后,她就被卡在这里了。
两只狗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她自己在这儿挣扎折腾,居然双双狂吠起替她加油助威。
周染气得要死,拼命冲门内的两只祖宗比噤声的动作,生怕它们再吠下去把保安大叔吸引过来。
然而,狗子们叫得越发起劲了。
她绝望地捂了捂脸,只好想着先退出来再想办法。
然而,钻进去容易钻出来难。
她卡在小门洞里,一边把自家**熏心的狗子骂了个够,一边自我安慰。
她刚刚喊了那么半天也没人回应,虽然有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凄凉感,但至少不会倒霉到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努力吸气吐气想办法脱身,同时也思考着要不要放下老脸打电话找人过来帮个忙。
周曳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肯定得被他录视频笑话一辈子。祝禾倒是可以,但是她赶过来应该还得一段时间。若找保安吧,自己大半夜的钻人家狗洞这事儿得解释半天,到时候搞不好再喊个警察啊消防队之类的,明天一早的头条标题她都想好了:震惊!××小区花季美少女深夜竟然做这事!
……
权衡了许久,她还是给祝禾打了电话。
苦中作乐,还不要脸。
这是周染跟祝禾简单说了情况之后,对方给她的八个字评价。
周染无所谓地笑笑,然后挂断电话。
大门“吱呀”一声,忽然被人从里边推开,她来不及抬头,整个人就以卡在门上的姿势随着栅栏铁门往后移动,直到双脚抵到后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才停下。
“!!!”
“……”
虽然深夜钻别人家狗洞是不大对,但也不至于看着这么个大活人卡在门上,还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故意这么大力推门吧?
有点缺德啊大兄弟!
周染揉揉被震得生疼的脑袋,窘迫与不悦一起涌上来,抬头:“哎,你——”
话说到一半,她张了张嘴,忽地顿住。
大脑瞬间“嗡”的一声,失去了思考能力,陷入一片空白,连带着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胸口似乎突然被人重重捶了一下。
几秒钟的对视,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深夜骚扰?”他率先开口。
大概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吹干,额前还散着点零星的水渍,顺着发尾滴进灰色的睡衣里,整个人看着懒懒散散的,只有一双眼睛深沉又薄情。
绝对俯视的姿态,要笑不笑的样子,嘲讽味十足。
周染撞上他的眼睛,无意识地低嗤一声。
几年不见,他似乎还真是没什么变化。
回过神来,前几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紧接着涌入脑海。
无非也就是一段俗套又狗血的故事。
长话短说就可以简单归结为当下渣男语录里的两个字:爱过。
大一认识,互生好感,然后进入暧昧期。
他天生好皮囊,又是恣意的性格,身边从不缺女孩,也总跟谁都能说说笑笑开两句玩笑话,但是到了她这里,总会再格外照顾一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像极了爱情。
也几乎被大家默认了情侣关系。
然而,还没等她把两个人的关系上升一个层面,连撕破脸的局面都没有,他突然一声不吭去了国外,自此音信全无,只剩下她这个绯闻女友在绯闻里“被”分手。
教科书式的撩完就跑,把她当陪跑青春的消费品。
渣男!
于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没来得及不纯洁,就彻底翻了船。
这几年来,她也替他想过各种理由,什么突然身患绝症啊,突发车祸啊,突然弯了发现真爱另有其人所以要去国外结婚啊……
编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却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也更是万万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跟他碰上。
周染仰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偶遇前男友,哪怕只是绯闻里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气势!
她梗了梗脖子,下意识起身同他对峙,脑袋“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没忍住痛呼一声,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卡在门上。
不止姿态狼狈,妆容也是直接负分无法形容。
本想仗着气势同他对峙,噼里啪啦列数他的渣男行径,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踹他两脚再给他个过肩摔什么的,用实践给他展示下什么叫深夜骚扰扭头就走。
现在气势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羞耻。
她抬头咬牙瞪了他半天,也只接了句“神经病”。
形势不占优势。
只能怪自己本命年犯太岁,她认了。
“神经病?”徐璟倒还挺有耐心,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抬着嘴角笑了笑,居高临下,语气嘲讽,“深夜骚扰不成,被抓了个正着,恼羞成怒所以言语攻击,我能理解。”
周染:“……”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她刚动了动嘴角,徐璟看出来她想说什么,很轻微地笑了声,然后不急不缓地侧过身,指了指院里的狗子。
她家那只不争气的蠢色狗正觍着脸追在人家狗子后边,一脸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的**,逮着机会就想凑过去嗅一嗅。
毫无节操。
周染脸颊有点发烫,自己又卡在门上动弹不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咬牙。
“狗子随主人,你深更半夜爬我家狗洞,利用我对狗子的爱心,设计引我出来,用心和企图还不够明显?”
爱心?
呵呵。
周染气得胸口疼,看不下去他这副小人样,一时脑热,十分硬气地脱口而出:“那你有本事报警啊!”
“嗯?”
他也不恼,略一挑眉,像刚想起来似的拿起手机:“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
手机屏幕被按亮。
他真的解锁屏幕开始拨号,很简单的三个数字。
周染内心:“!!!”
一想到自己刚才想的那一堆明日头条的标题,再联想面前这家伙一贯的行事作风,她忽然就有些急了:“哎——”
他动作没停,悄悄扬了扬嘴角。
“徐璟!”
他收住手,嘴角的笑意越深,只一瞬间的工夫,转过头再看向她的时候又恢复板正的样子:“承认骚扰我了?打算私了?”
周染咬牙切齿,无奈自己眼下实在被动,只好压着脾气,强行扯出假笑:“我就是想进去喊我们家狗子出来,没别的企图,也不是故意要钻狗……进你家院子的。”
“还有呢?”
做人不要太过分啊我告诉你!
周染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算了。”他总能在惹得她彻底崩溃的前一秒及时收手,“虽然你不好意思道歉,但我相信你知道自己错了,深夜骚扰异性……朋友,实在不是光彩的事情。”然后一副“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的样子。
周染:“……”神经!
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是在人屋檐下,而是在人家狗洞里。
她卡在这里,前后不能,还总要仰头看他,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她一咬牙,给自己洗脑。
女子能屈能伸,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能忍天下之不能忍,故能为不能为之事。
“既然你心胸开阔,侠义心肠……”个屁!
周染违心地说着,又十分耻辱地指了指自己:“你能不能再帮忙搭把手?”
徐璟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然后撑着膝盖,微微弯腰看着她笑,一字一顿:“求我啊。”
周染攥着拳头,保持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求你。”
然后,他就笑了。
低沉的笑声,很轻。
周染满怀期待地等他施以援手,甚至还想着,她愿意看在他良心未泯的份上,报复的时候给他留个全尸。
然后他就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直起身子,慢悠悠地收了手机,转身进了院子,毫不留情地轰走了她家的色狗。
周染看着自家那只叛徒夹着尾巴恹恹地出来,心里莫名有点痛快。她幸灾乐祸地喊它:“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璟神色古怪地看向她。
“哈士奇,俗称二哈,小名哈哈,”周染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有毛病吗?”
他低嗤一声,没说话。
就在周染以为他终于要帮忙把卡在门上的自己弄下来的时候,徐璟垂眸落锁,牵着狗转身进了屋。
看都没看她一眼。
留下继续卡在门上的周染和自家蠢狗大眼瞪小眼。
???!!!
好。
我记住你了。
02
从大门上挣脱费了不少工夫,周染押着自家狗子回去。
“嗯,你不用过来了……我怎么把自己**的?当然是……”周染一低头,看见被自己强行用蛮力扯坏一大半的裤子,觉得这种事情讲出来实在太有损形象了,扯着嘴牵强地笑了一下,“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周染对着电话继续叨叨:“英雄救美?放屁……小禾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影响智商?”
……
跟祝禾又胡乱扯了几句,挂断电话,一人一狗刷卡进小区大门,周围安静一片。她等电梯上楼的时候,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徐璟的那张脸。
自大三那年他悄无声息地出国起,两个人几乎就没再联系过。
无声无息地走,又无声无息地回来。
这个人总这样,冰冷薄情,凡事都只随自己的意,毫无人情味。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胡乱想着,皱了皱眉。
出了电梯,走廊的感应灯亮起,她深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把手机丢进衣兜里,然后找出钥匙准备开门。结果,猛地看见蹲在自家门口的人影,她吓了一跳,往后退出去好几步。
“干什么?”
周曳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反应也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一拍**从地上起来,随手胡乱揉了把哈哈的狗头,不满道:“我有这么吓人?”
周染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嗯”字还没出口。
“哎,行了,不用解释,我知道几天不见,我又帅气了那么一点,震惊到你也是正常的——”
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一低头瞥见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拉开口子的裤脚,诧异之余又有些嫌弃:“周小染,你胆子见长啊,大晚上做贼去了?”
周染今晚折腾得够呛,也懒得跟他贫嘴,自顾自开了门,把哈哈喊进去,回过头面无表情:“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咱家十一点的门禁,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留个全尸。”
周家家教严,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晚归无异于夜不归宿,回去少不了老周的一顿训斥。特别是对周曳,老周抱着男孩子就是要严管的教育理念,从小对他稍有违规必然有重罚。周曳也最怵老周。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有什么情况?”周曳厚着脸皮从门缝里挤进去,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把车钥匙丢到她怀里,“给,小祖宗,车子给您修好了。”
然后,他继续说:“放心,我今儿是奉母上大人的懿旨来看她宝贝女儿的,老周不会把我怎么样!”
周染看他一眼,把钥匙收好,转身进了卫生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真恨不得时光倒转,那么重要的等了好几年的战斗时刻,她居然是这副鬼样子!想到晚上的事情,她莫名烦躁,开着水龙头哗啦拉地洗了把脸,拆掉左臂的绷带,丢到垃圾桶里。
“怎么,搬出来还不爽快了?”
周曳给自己倒了杯水,从桌上抓了几颗车厘子丢进嘴里,然后大剌剌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周染怄火似的暴力洗漱,嗤笑:“为了躲避爸妈的催婚,卖哥哥卖得那么快,我都还没在爸妈面前戳穿你呢,你倒还先不乐意了。”
周曳子承父业,成年后就开始接触祖传的汽车工厂,这两年越做越大,大有向海外扩张的架势。周染毕业后也被安排在他那儿帮他做事,混吃等死好不快活,直到今年实在架不住爸妈明里暗里的催婚,才胡乱扯了个跟哥哥打赌要独立闯事业的谎,成功离职搬出来自己住,抛下周曳一个人承受二老的双倍催婚压力。
周曳其实知道她这点儿小心思,嘴上各种吐槽,但实际上从头到尾也都配合着她扮白脸,成功帮她从爸妈手底下逃脱。
周染胡乱把头发扎起来,甩掉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徐璟回来了。”
周曳咀嚼的动作一僵,愣了下,很快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又抓了只苹果啃起来,口齿不清道:“所以,这就是你这副样子的原因?”
周染随手甩了只抱枕砸过去:“你有病?周曳同学,请你不要侮辱我好吗?我跟那种**不共戴天,就算再见面,我也是立誓要以给他添堵直到整死他为人生终极目标的。”
“随便你!”周曳抬手接过抱枕垫在身后,耸了耸肩,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前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差不多得了!下次要再出点状况,可就不是只摔骨折这么好运气了!爸妈一把年纪了,你该不会想让他们给我重新生个妹妹吧?”
周染呵了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
“别忘了,”周曳顿了顿,脸色冷下来,“因为他,你差点儿丢了条命。周小染,你最好长点记性!”
周染表情一滞,微微垂眸,还想说什么,又作罢,苦笑:“我没忘。”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气氛忽然冷下来。
桌上的电话振动声打破沉默。
周染擦了擦手,放下毛巾,过去拿起电话,瞟了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看了周曳一眼,然后在他一脸警惕和威胁的眼神下开了免提:“小禾苗?”
“哎!小周周,”祝禾咋呼的声音立马传出来,“我突然想起来,刚刚忘跟你说正事了!”
周曳一秒安静如鸡,老老实实蹲沙发上继续啃苹果了。
周染看着他的反应,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曳和祝禾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
第一次见面,祝禾就看上周曳了。她性子热烈,当下就立誓要拿下周曳,这几年也确实是把追人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但周曳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无心感情,虽然对祝禾也还算不错,但无论怎么样,始终都没有迈过朋友那条界限,甚至被追得紧了,他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03
祝禾所谓的正事,就是芜城的超跑嘉年华。
这个超跑嘉年华规模不算太大,但除了祝禾和周染所在的GR俱乐部也参赛以外,还有很多国内叫得上名的顶级车队和优秀赛手,比赛含金量不低。
虽然在周曳的压制下,周染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参赛,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对比赛的热情。
两个人叽叽咕咕讨论得**澎湃,聊到崇拜的赛手,周染一时没控制住,还激动地拍了两下桌子。然后在周曳幽幽的眼神中,她又默默地老实坐下来,无比矜持地拒绝了祝禾发出的一起看比赛的邀约。
一直等到她挂断电话,确定她不会去赛场,周曳才把手里的苹果核“咻”地丢进垃圾桶,从沙发上起身,满意地拍了拍她的“狗头”:“表现不错,挺听话!”
“行了行了,保证不去!”周染把手机丢沙发上,将人往外推,“赶紧走吧走吧,我要睡觉了!”
“哎,周小染我跟你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不去比赛,报名期早过了你就别担心了。”见周曳还要再说,她立马抢过话头,不耐烦地举手发誓,“不去找徐璟,下周去上班,下下周去复查,放心放心,我都记着呢!我胳膊早就好了!”
“……”
“你也记得,我受伤的事帮我给爸妈瞒严实了啊,还有工作,结婚,爸妈那边你都给我应付好了啊!”
“知道知道!”
“啪”的一声,大门关上,兄妹俩各自嫌弃地念叨了一句“麻烦”。
终于将人赶走,周染安顿好哈哈,换了衣服洗了澡,收拾干净爬上床就准备睡觉,睡意浓烈,可是徐璟那张脸却怎么也赶不走,辗转半天也睡不着。
她揉了揉眼睛,又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个身爬起来,摸索着打开手机。
她打开最隐秘的、加了密码的相册。
最后面的一张照片。
少年身形清瘦高挑,背对着她站在操场上,背景是红色的塑胶跑道和远处葱茏的树木,天空蓝得透亮。
这是她唯一一张保存下来的他的照片。
她重新躺下来,盯着屏幕发起了呆。
第一次见到徐璟那一年,她十八岁,大学第一节高数课,百人的大教室。
她去得晚了,硬着头皮在教授和一众同学的注视下走进教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没想到还有比她去得更晚的,毫无疑问,承受了教授的一腔怒火。他也不恼,甚至还有心情毫不要脸地吹了一波女教授的彩虹屁,对方大概也是被他的厚脸皮给折服了,又气又笑,向来严苛的恶魔教授就这么放过了他。
他随手把书丢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笑着问她叫什么名字。
……
很奇怪,那时候他开的什么玩笑,怎么坐到她旁边的,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却唯独将那个平淡无奇的场景一记多年。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熟识起来的,他帮她占座位,陪她打水跑步吃饭上自习,两个人头挤着头凑在一起看车赛视频……甚至,在一群人里,他笑着推开所有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要娶她。
做尽了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后来呢?
……
迷迷糊糊的意识里,梦境辗转。
她捂在厚重的赛车服里,忍受车内的高温,参加训练。然后,在他生日前一晚,她兴冲冲地发了自己参加本地赛车节的赛手证照片,邀请他来看现场车赛。
只不过,她精心准备的惊喜到头来落了空。
场上出了事故,她的赛车被撞到侧翻,在满目的鲜血和铺天盖地的疼痛里,她第一反应是搞砸了这份给他的生日礼物。
她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数万英尺的高空上,飞往异国准备他的交换生学习计划。
她在抢救室里躺了一个晚上,差点丢了性命,不敢让爸妈知道只通知了周曳。
周曳赶过来签字的时候嘴唇都是白的。
再后来那段时间,周曳彻底收了她的车钥匙和手机。
周染不死心,趁着他开会的工夫,悄悄从助理那儿偷了手机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过去,结果被对面醉醺醺的女孩子操着外语大骂一通。
……
梦里意识散乱,她夜里醒过来,眼角还一片濡湿。
半晌,意识才渐渐回笼,她揉了揉鼻子,哑着嗓子咬牙切齿地骂了句:“**!”
死**!
与此同时,辗转反侧的徐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狗子也立马爬起来,歪着脑袋死死地盯着主人,一脸无语。
这都第五次了!
还让不让狗睡觉了!
徐璟在它幽怨的眼神中叹息着爬起,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下扫。
大门口空空荡荡,早已没了人影。
他重新折回去躺在床上,又不自觉想到她左肩上绑着的白色绷带,有点儿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强撑着硬着心肠离开。
烦躁。
三分钟之后。
他爬起,拎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走。
夜深人静。
街上只有车辆偶尔疾驰过的声响,远处路灯的尽头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开了门,二哈撒欢地往外跑,他收回视线,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往前走了一段,才忽然回过神来,踹飞一颗路边的小石子。
想到当初她和傅泽琪成双入对的画面,他自嘲一笑。
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喊了狗子往回走。
可是一闭眼就是她的样子,各种笑……
徐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晚上,迟迟没有睡意,狗子被他吵得睡不着,索性叼着玩具开始玩。
他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发火:“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有病?”
狗子无辜地歪了歪脑袋,看着同样半宿没睡的他,一脸茫然:“???”
他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又躺回床上,对狗子也对自己发泄:“滚滚滚!”
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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