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萦绕着鼻腔,呛的人呼吸不畅。
杨轻歌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为什么……”
尤玄曜甩了甩剑上的血珠,不以为意:“听说他打你了,所以我来给你出气。”
杨轻歌后退了一步,无法接受杨家的覆灭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
她盯着尤玄曜,男人漆黑的眼在火光的照映下像也被血浸染。
那么冷漠,那么残忍,让她害怕。
可从前的他分明有一颗赤诚之心。
她记得曾经有一天,谷肃带人去尤府欺辱他们母子,失手杀了一个家丁。
尤玄曜挡在母亲面前,赤红着眼:“你们草芥人命,不配为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那个珍重人命的尤玄曜哪去了?
杨轻歌死死掐着手心:“你这样做,和当初欺辱你的那些人、和谷肃有什么区别?”
尤玄曜目光一瞬凌厉。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杨轻歌被扼住呼吸,说不出一个字,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冰凉的泪滴砸在虎口,尤玄曜却像是被烫到般,猛然松手。
杨轻歌摔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恍惚间听到一声马啸,再抬头,只看到尤玄曜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一直等在外的兰念也终于发现端倪。
她急匆匆跑来,被眼前血光与火光混杂的景象吓得差点腿软。
“小姐……”
杨轻歌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扶我起来。”
兰念忙依言照做,扶着她踩过血泊,来到杨丞相的尸身前。
他躺在院子中间,浑身遍布刀口,死不瞑目的眼里满是惊惧。
杨轻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杨丞相不爱她母亲,也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只把她当做一枚联姻的棋子。可到底他将自己养大成人,说爱不多,可也不到希望他死。
更何况还是死在……尤玄曜的手里!
想到刚才尤玄曜站在血海里的那幕,杨轻歌连呼吸都如同吞刀子般艰难。
她闭了闭眼,缓缓跪下合上杨丞相的眼……
一夜之间,丞相府覆灭的消息传遍了整座长安城。
第二日,丞相府内外挂起白绸。
杨轻歌一身素白孝服,跪在院子里为死去的人念经祈福。
许多百姓在门外张望,神色唏嘘。
除了谷肃。
他大张旗鼓地带人走进丞相府,一副嚣张气焰,紧接着就一把扯起杨轻歌,将人往外带。
杨轻歌吃痛的甩开他:“你干什么?”
谷肃讥笑一声:“丞相都死了,还拿自己当千金小姐?尤玄曜我动不了还动不了你吗?”
说完,他一挥手:“带回去!”
下一秒,谷家家丁直接上前按住杨轻歌。
“放开!别碰我!”
杨轻歌挣扎着,但她的力气怎么抵得过两个家丁?
就连想护着她的兰念,也被重重踹倒在一边。
杨轻歌就这样被拽出了丞相府。
外面围观的百姓谁也不敢上前。
在这群或悲悯或看热闹的眼神里,她忽然看见一双熟悉的漆黑的眼——尤玄曜!
他站在人群中,就那样冷淡的看着自己被谷肃带走。
杨轻歌心狠狠一沉,忽然什么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这……就是尤玄曜想看见的吗?
杨轻歌不知道答案,直到被推进尚书府的后院,她摔坐在雪地里。
接着,一桶刺骨的冰水从头浇下!
谷肃坐在廊下,喝了一口热茶,淡淡道:“继续。”
话落,又一桶冰水再次泼来。
杨轻歌被浇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背上的伤和衣衫黏连在一起,每动一下,都是撕裂的疼!
可自始至终,她都一声不吭。
听不到惨叫,谷肃不满意极了。
他抽出把匕首走到她身前,手起刀落,匕首狠狠扎进她的手背:“叫出来!”
十指连心的痛险些让杨轻歌晕厥过去。
可她还是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溢出一声。
“我让你叫!”
谷肃狠厉的将匕首拔出来,再度扎下!
杨轻歌疼的瞳孔骤扩,却仍没发出半点声响。
鲜血滴落在白雪之中,格外刺眼。
看着溅在鞋面上的血迹,谷肃啧了声,失了兴趣:“没意思,拉出去赏给城东的乞丐吧。”
家丁得令,立刻将还陷在痛楚里的杨轻歌拖走。
从尚书府拖到乞丐庙,她的四肢百骸早没了知觉。
眼见那几个乞丐眼露精光朝自己走来,杨轻歌根本没力气躲。
她可以死,但绝不能带着满身脏污死去!
杨轻歌望着阴霾的天,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猛地拽下头上的簪子,闭眼朝自己脖颈刺去——
“啪!”
突然她手腕一痛,簪子落在地上,同时身边传来乞丐的嚎叫声。
杨轻歌茫然睁眼,就见尤玄曜一席墨狐大氅,尊贵华荣的缓缓走近。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里满是鄙夷。
“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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