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明泽和他那女友的注视下,我开着车急急地驶离医院。
车子在保安厅等抬杆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却见原本应该在停车场入口的蔡明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车后不远的地方。
见我回头,他那女友抬头咧嘴朝我笑了笑。
一张嘴,就露着猩红的牙床,根本就没有牙,舌头还在嘴里扭动着。
猛地一缩嘴,做出吸食的动作。
我吓得浑身一紧!
蔡明泽还朝我伸了伸手,好像点了点我的车。
半露着的胳膊上,又开始有着什么拱动。
吓得我不停地摁着方向盘的喇叭,催着保安快点升杆。
就在杆子半抬的时候,空调孔里突然「咔咔」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游动,卡到了挡风板。
刚瞄一眼,就见方向盘边上的空调孔缝隙中间,弹出一条青色的蛇尾。
那细细的蛇尾还在卷动,似乎想拉起挡风板,整个空调孔都在咔咔作响。
我吓得连忙将车开出去,跟着一把方向想停到路边。
但那空调孔里,已经有着什么在嘶嘶作响。
我方向还没打完,就感觉手上一凉。
一条青鳞小蛇从车顶落到方向盘上,猛地一转蛇身,缠住我手腕,张嘴呲信,好像就要咬我。
我吓得直接连方向盘都顾不上了,伸手就要甩。
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叹,跟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着那条青蛇,直接扯开。
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方向盘,帮我将车开到路边。
我吓得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虚虚浮浮的。
还是被旁边交叉而过的司机骂了一句,这才醒过神来。
目光顺着那扶着方向盘的手,朝一边看去。
入眼就是梦中那双妖异的眼,以及一张妖媚的脸。
他另一只手上,还缠着一条青鳞小蛇,指尖跟捏着线条一样,扯着蛇身一卷,慢慢缠绕起来。
随着他缠转,那青鳞小蛇当真宛如线一样,越缠越长,越缠越细。
最后居然慢慢地消失了!
我紧掰着车门,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蛇当线理,心跳如鼓。
但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在救我。
在他手里,这青鳞小蛇不过是条随意拿捏卷起的线。
可刚才如果咬到我,就算不毒死我,我也会因为惊吓出车祸。
这蛇好像还能钻进人体内,谁知道会有古怪。
等那青鳞小蛇完全消失后,我沉吸了几口气,看着那妖异男子小心地道:「你是蛇仙?」
「白凛。」妖异男子看着我,点了点方向盘:「他们还在后面,先离开吧。他们对你志在必得,我不过是去找那阴阳先生,离开了你一下,就对你下手了。」
我想到蔡明泽不过是伸手一点,就有蛇钻进我车里,吓得我连忙启动了车子。
等开了一会,心思平稳下来了,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他说的那个「白凛」,是他的名字。
可想到那阴阳先生磕得满头是血的样子,好像直呼其名太不尊敬了。
我小心地瞥了他一眼:「那请问白大仙,刚才那个从蔡明泽身体里出来的蛇是怎么回事?」
「白凛。」他稳稳地坐在副驾驶,再次强调。
我嗝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白凛。」
他这才神色缓和了一点:「他们一家从蛇坟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拿了什么?」这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白凛眸光闪了闪,幽幽地道:「很危险的东西。」
我还想再多问,可看着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再多问,保住小命要紧。
等将车开回家停好,看着副驾驶的白凛,正想请他下车,跟我回去。
毕竟蛇坟的事情本身就古怪,如他所说,他不过是离开一会,蔡明泽就对我下手。
没他跟着,我估计很不安全。
脑袋还在思索着怎么用词。
白凛就直接开口道:「我一直都跟着你的,如果要我现身,唤我名字就可。」
接着直接就从副驾驶上消失了!
那种冲击力,让我差点推门而逃。
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忍住没有尖叫。
等下了车,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想着让我爸妈借着中大奖出国旅行,远离蔡家的是非。
至于我,虽然不明白蔡明泽让我知道这怪事的目的,但肯定不会这么放过我的,我跟着他们,反倒不安全。
而且蔡家的事情,已经危及到无关人员了。
报警没人信,但也得想办法解决。
白凛一直跟着我,肯定也不只是睡我这么简单。
可如果他要拿回蔡明泽家的东西,应该不难吧?
为什么又要一直跟着我呢?
就在我满脑子疑惑的时候,还没走到我家楼下,就听到水哗哗作响。
跑过去一看,就见我爸妈和邻居都站在楼下,看着消防车用高压水枪朝外墙喷水。
一问才知道,最近外墙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些黏液,像是腐烂的鱼一样,又腥又臭。
太阳一晒,干白得像是被蜗牛和鼻涕虫爬过所有的墙一样。
昨晚还不知道怎么的,外墙上还很多小小的蛇,顺着外墙瓷砖缝往上爬。
吓死个人!
一听到蛇,我就浑身发冷。
仔细一打听,居然有低楼层的邻居拿出拍的视频。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瓷砖缝隙中间卡着一条条毛毛虫大小,青鳞闪着幽光的小蛇,在蜿蜒地朝上爬。
有的还凑到窗户往里吐吞着蛇信,似乎在找什么……
心里瞬间就明白,是在找我!
为什么没有找到我家,可能和白凛一直在我身边有关。
消防喷的水里掺了药,带着刺鼻的味道,据说是可以驱蛇的。
我怕白凛受不了,连忙扯着我爸妈回去了。
到家后,我以中奖后会被亲戚借钱,或是他们自己忍不住炫,让他们先出国游半个月,等冷静下来,再回国。
他们原先还要带我一起,在被我用各种理由胡掐过后,想到晚年可以靠这笔钱躺平,也不用担心我养老的问题,欣然地收拾东西。
我又是报团,又是帮他们收拾东西,又是打车把他们送去机场,一直忙到入夜才静下来。
连忙又自己清行李,想去找那个阴阳先生躲一躲。
再待在这小区里,怕蔡明泽会搞事情,伤及无辜。
这会完全冷静下来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唤出白凛,问及蛇坟的事情。
蛇坟确实和传说中一样,是蛇族葬骨之地。
但也只有开了灵智,能感知到蛇坟所在的灵蛇,才能找得到。
或许是物极必反,抑或是岁月渺渺,太多灵蛇死前盘踞于蛇坟,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死的恐惧,阴阳之气汇聚,就滋生出了两枚蛇卵。
一枚孵化出来,是白凛这条因「对生的渴望」而生出来的蛇。
另一枚,自然就是「对死的恐惧」而生出来的蛇。
或许是对生的渴望更强烈,白凛先行孵化。
一边是阻止人类进入,损害灵蛇的蛇身;一边是安抚那些进入蛇坟的灵蛇,消除它们对死的恐惧,免得为了不死,做出不好的事情。
因为白凛的存在,那条因临死恐惧而生的蛇,因为汲取不到惧意,就一直处于蛇卵的状态。
而蔡明泽一家,却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蛇坟的事情,更甚至准备得极为充分,在我身上涂了母蛇脂,以鸡血为符,求子为由,引出了白凛。
说到这里,白凛和我神色都不太自然。
他更是连连低咳道:「以前也有人用这个方法献祭,但我丝毫没有心动过。可你不同,你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你的眼睛……」
他这是在解释,以前没有接受过献祭的女子?
就我一个?
可我又有什么不同?
他不是一直守在蛇坟吗?
又没有见过外人,怎么会有所不同?
但我自己都是嫁过人的,拿什么去要求白凛一条蛇要纯洁?
我又站在什么立场要他纯洁?
忙低咳了一声:「那蔡明泽他们偷走的就是那枚蛇卵?」
「确切地说,不是他们偷走了,而是那枚蛇卵感知到蔡妈对死亡的恐惧,引诱他们,让他们带走了她。」白凛叹了口气。
幽幽地道:「她以临死的恐惧为食,应该是假装成灵药,让蔡妈吞食,再从她体内孵化出来。这段时间,蔡家应该一直在喂养她,所以她成长得特别快。」
「对了!你已经见过她了,就是蔡明泽现在的那个女朋友,墨染。」白凛语气带着冷意。
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怕是蔡家三口体内都养着她寄生的尸蛇,如你所见,都是为她提供食物。」
所谓的尸蛇,其实也算是墨染的气息所化,寄生于人体,吸食人的精血生长。
等长到一定的大小,墨染就以尸蛇为食。
所以蔡家三口,就相当于墨染圈养的食物来源。
我眼前猛地闪过那穿着辣妹装,趴在蔡明泽身上吸食那青鳞小蛇的女孩子。
她居然就是始作俑者……
亏我还想着救她!
只是看蔡明泽那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墨染的真实身份。
想到离婚那天去收拾东西,床上那一摊摊的腥白,以及裹在床单上的黏液,和他紧摁着的衣柜门!
也许当时,墨染就躲在那衣柜里。
白凛却依旧低声道:「墨染以恐惧为食,尤其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蔡妈经常由他们陪同去医院,并不是为了看她那所谓的病,而是让墨染进食。」
怪不得蔡妈到医院后,只有她自己去见主治医生,蔡明泽和墨染都没有陪同。
如果论哪里对死亡的恐惧最多,医院的肿瘤科,都是等死的人……
「那她出来,到底想做什么?」想到墨染从蔡明泽体内吸出小蛇时的诡异,心头发凛。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只是枚蛇卵,我并没有接触过她。」白凛语带无奈。
轻声道:「毕竟她是因临死恐惧而生的,或许是想长生不死吧。蛇与人不同,人从生到死,浑浑噩噩,并不知道生命有多重要。而蛇,一岁一蜕,一蜕方可一长,每次蜕皮,都是在生死边缘游一遭。或许哪次蜕皮失败,就死了。」
「蛇越大,经历的生死越多,对死的恐惧就越大。那些开了灵智、进入蛇坟的蛇,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蜕皮,多少次生死关,却依旧难逃一死,它们会有多不甘?」
我猛地想起,在医院陪蔡妈化疗的那段时间。
病房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儿子十岁,女儿七岁,因为怕来病房不好,从来都只是和他们视频。
每次接完,都要一个人站在阳台站半天。
有一次化疗后,他说话有力无力,却还要装着没事一样和孩子们说笑。
等挂了视频,整个人都崩溃得嚎啕大哭。
跟蔡妈说,他舍不得死,他辛苦十来年,才买下现在的房子,因为要给他治病,又不得不卖了。
两个孩子这么小,小的刚读小学,他长期住院,全靠爷爷奶奶带,还得省吃俭用,连学校研学都不敢参加,怕花钱。
他才三十岁,还没来得及尽孝,就又要拖累辛苦一辈子的父母……
更怕的是,治到最后,人财两空,害了父母和孩子,也害了一直陪着他的老婆。
他想放弃治疗,给家里留点钱;可他又舍不得死,又想活下来。
所以每一次治疗,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生死的抉择!
也就是因为他,我有点理解蔡妈为什么信那些偏方古怪的偏方,她也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同样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蔡妈,让我搞胎儿饺子这种偏方时,崩溃到离婚。
那半年陪在病房里,看着那些濒死的人,本身就已经让我崩溃了。
我已经不想面对那种生与死不停拉锯,不停抉择下次要不要再做化疗,或放疗,或是要不要再继续用药的选择。
我轻呼了口气,不让自己再次陷进那样的情绪里。
朝白凛道:「那墨染想对我做什么?」
她如果想杀我的话,在那地下车库,我就死了。
明显她不是想我死,这么简单。
可想到了她吸食蔡明泽身体里钻出来的青鳞小蛇……
如果我要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我问的时候,白凛却突然朝我摆了摆手。
跟着走到窗户前,贴着窗帘似乎在听着什么。
想到邻居拍的那个视频里,爬外墙的青鳞小蛇,我也好奇地凑过去,直接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可一入眼,就是透明玻璃上,无数沾染着血丝的青鳞小蛇。
而蔡明泽不着寸缕,全身无数青鳞小蛇宛如长出的触手一样,拉扯着他趴在玻璃上。
那些小蛇似乎感知到了我们,全部都弓起蛇身对着我们露着獠牙,吐信嘶吼。
蔡明泽也低垂着头,朝我露嘴怪笑。
白凛一把搂着我,将我带进怀里。
猛地伸手去推窗,抬手就要去扯蔡明泽。
也就在同时,蔡明泽身上的青鳞小蛇宛如触手般,飞快地拱动,带着他游走了。
而在楼下,墨染依旧一身漆黑的辣妹装,抬头看着上面。
还朝我们做了一个飞吻!
在蔡明泽落地后,她却又立马变脸,依偎在蔡明泽怀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而蔡明泽好像还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搂着她离开。
看这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墨染的真实身份。
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青鳞小蛇怎么来的,还以为进入蛇坟沾染上的。
看着他离开,我猛地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朝白凛道:「那蔡家,是从哪里知道蛇坟的位置的?」
还精确的知道,怎么引开白凛。
更甚至,现在蔡明泽好像都能掌控体内孵化出来的这些尸蛇。
白凛依旧朝我摇了摇头:「所以我怀疑,蔡家背后有人,唆使他们去蛇坟。但我暗中观察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有谁跟他们接触。」
「正好,你今天找到的那阴阳先生,有点本事,我这才找到他一起布局。」白凛说到这里,脸带懊悔:「没想到就离开一会,墨染就朝你下手了。」
「她更多的是吓唬我。」这点才更奇怪。
但听白凛话里的意思,已经有计划了。
等我一问才知道,他打算引开墨染,让那阴阳先生陪同我去蔡家,将蔡家三口带走藏起来。
墨染孵化生长这么快,靠的就是蔡家三口以身养尸蛇,供她为食。
没了蔡家三口这豢养的食物,她肯定会去找幕后那个人的。
听着还挺有道理的,可他让我和那阴阳先生去对付蔡家三口,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
「苏珂,你要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的。」白凛沉眼看着我,幽幽地道:「蔡家背后那个人知道蛇坟的存在,却只选了蔡家去蛇坟,肯定也是知道你能起我注意。」
「你总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白凛说到这里,抿了抿嘴,似乎不好意思多说。
指了指窗外:「连墨染对你,似乎都志在必得,每晚都引尸蛇来寻你。你对她,肯定也有很大的作用,所以你要相信自己。」
他这么一说,如果不是我和我爸妈长得像,我就差点怀疑自己有什么大来头了。
但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我隐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如果你说得没错,那引蔡家去蛇坟的人,认识蔡家,也认识我,更对我很了解。而且知道以蛇坟治病为由,让蔡家带我去蛇坟,明显蔡家很信任这个人……」
那这个范围就很小了啊!
我从蔡妈知道的那些偏方来源,一个个地掰着指头算。
蔡妈似乎只要谁说偏方都信,却又没有特别信任的人……
不对!
我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朝白凛道:「蔡妈的主治医生!」
蔡妈无论是从哪知道个偏方,都会问下那个主治医生胡医生,是不是有效啊,书上是不是真有这个说法啊。
每次胡医生都是笑着摇头,让她不要信偏方,但也没有强硬地表示让她不要试,态度暧昧不清,以致蔡妈每个都想试。
后面有了偏方,也还是会问他。
蔡妈心里是清楚地知道,她的病突然之间好了,以及现在身上的诡异都是因为去了蛇坟。
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为了不被人发现、质疑、追问,就算要看医生,也得找个不知道以前情况的医生看。
她现在这诡异的样子,她还隔三差五地去找胡医生。
今天在医院,还直接掀开上衣给他看那变得白透的前胸!
她根本就不怕胡医生,知道她身体的变化,更甚至是想让胡医生知道。
胡医生见到蔡妈锁骨下面,小拇指粗的东西在动,居然不害怕,还将那根沾了蔡妈身上黏液的棉签收进样品管里……
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白凛听我说完,竖眸缩了缩:「这个胡医生是不是天天接触将死的人?」
肿瘤科的医生,接触的自然都是将死的病人!
可看白凛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朝我沉声道:「先去找那阴阳先生汇合吧,明天看墨染去不去找那胡医生就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或许是晚上了,他倒没有再隐身。
等我将车开到阴阳先生店门口时,发现那阴阳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的店是老街的独栋,明显做了布置,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用指尖挑了挑,给我们引路。
围着整栋楼,用黑色的墨斗线缠住,宛如织了一张密网,那墨斗线另一头也不知道牵的什么,但看他慎重的样子,明显是厉害的。
等进去后,他恭敬地朝白凛行了礼,又跟我做了自我介绍。
我这才知道,他姓许,祖上原本是卖蛇药的。
卖蛇药的都会养几条毒蛇,当街表演,被蛇咬后,立马抹药,表示药效好,才会有人买。
许家祖上曾养过一条五步蛇,是个老演员了,跟了许家两代人,很有灵性,除了配合着表演咬人外,有时还会搞些蛇舞表演之类的吸引观众。
一般的五步蛇,寿命只有十几二十年,这条五步蛇光是在许家就活了四十多年。
但有一天,它突然托梦给许家先祖,说它将死,要入蛇坟,如何如何的。
许家祖上也感激它这么些年的情谊,就放它离开。
也就是因为它,许家才知道蛇坟的存在。
后来许家祖上再也没有遇到那条五步蛇那样有灵性的蛇了,就慢慢放弃了卖蛇药。
靠着走南闯北的见识,先从游方先生,到四处看风水起家,到后面一点点地改路子,到积累到现在许先生这样在一方稳定下来的阴阳先生。
当然,许先生自己也说了,祖上是不是姓许,其实也不知真假,或许只是掐个「许」姓,借着典故,卖蛇药时有个名号。
许先生讲了古之后,就拿了许家祖传的各种驱蛇药给我,说是第二天去找蔡家人时,可能用得上。
我看着那一堆的瓶瓶罐罐,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先讲祖上了,这也是为了得我信任啊。
但见白凛神色,应该也是真的,所以就跟着许先生认了药,记得哪个是解什么蛇毒的,哪个是驱蛇的。
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记全,许先生却还诧异地看着我:「这几十种药,你居然这么快就记住了?我当年记下来,都花了好几天。」
我也是感觉奇怪,这些药,有的味道好像很熟悉。
更甚至在许先生拿出瓶子的时候,就有种熟悉感。
等我带着药瓶到许先生给我安排的房间,只剩我和白凛时,我也有点尴尬。
以前每晚,他都要和我……
我将那些瓶子放好,看着白凛:「早点睡吧,明天……」
「我记得许先生说的那条蛇。」白凛却靠着窗,目光凛凛地看着我:「它和别的蛇不同。」
一条被人养了几十年,还能配合着骗人、表演的蛇,肯定和野外生存的蛇不同啊。
白凛朝我幽幽地道:「它的眼睛,和别的蛇不一样。它到蛇坟的时候,离死还有很久,它只是认为自己帮不了许家了,在野外又可能活不下去,所以早一点到蛇坟等着,想看看所有蛇的归属。」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我:「那是我在蛇坟陪伴最长的一条蛇,足足有好几年。我跟它讲过往来蛇坟的那些大蛇在野外的经历,它跟我讲和许家走南闯北见过的各种人,各种异闻。它跟我讲,来世想当个人,这样它就能真正的人世间走一遭,而不是一个懵懂的看客。」
「那时我在蛇坟醒来,已有千年,送走的灵蛇不知道多少。可对它,我是第一次不想它死,也第一次知道当人和当蛇是不一样的,也想着让它死后,能转世为人。」白凛看着我,眸光缩了又缩,脸上露出几许怀念。
对着他的眸光,我总感觉他说的那条蛇是我。
可五步蛇啊,出了名的毒!
放到现在,被咬了,也难治。
就算是轮回转世,我也有点难接受自己前世是条这么毒的蛇……
可我对许家那些蛇药莫名的熟悉,又让我有点信白凛的说法。
只得朝白凛讪讪地道:「我先睡了……」
但又怕他跟以往一样,对我痴缠,一时也有点尴尬。
他眼带落寞,却只是靠着窗,并没有接话。
我折腾了一天,躺床上一会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多了,我梦里又回到了蛇坟洞。
只是这次,真的变成了一条蛇,和另一条大蛇相依相偎,蛇头交缠,嘶嘶吐信,似乎在交谈。
而在它们旁边,有着一枚闪着幽光的蛇卵,似乎瞬间就在破壳而出。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天已经亮了,白凛坐在床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直接起身道:「许先生已经在等了,吃了早餐收拾一下,蔡明泽肯定以为你怕了他,不会去他家,等下你直接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想到昨晚的梦里那枚蛇卵,或许和墨染有关,所以还是和白凛说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我是没有心思吃早餐的,但白凛执意让我吃,我胡乱吃了点,直接就带着许先生开车过去了。
等到了蔡家门口,他们已经连锁都换了。
不过许先生祖上做过的营生不少,开锁根本就不是问题,直接用草纸撕了个小人,从锁孔钻进去。
跟着连声响都没有,门锁就开了。
我看得咋舌不已,怪不得许家能代代相传。
等推门进去,满屋都是腥味不说,原本雪白的墙上都长出了淡绿的青苔,角落里更是有着青蛙、蜥蜴、蚯蚓这些。
这哪还是一套房子啊,赫然就是一条蛇自给自足的巢穴。
还没等我从这房子改变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唆唆」的声音。
与昨天墨染在地下车库吸食蔡明泽体内那些尸蛇一样的声音。
瞥了一眼白凛,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
我这才壮着胆子,捏着一瓶许家的驱蛇药,朝着主卧走去。
结果刚到门口,不过是瞥了一眼就吓得心头发颤。
蔡家三口全部都一丝不挂地倒在床上,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人形了,身上全是钻出来的小蛇在抽搐着。
而墨染躺在他们中间,正唆食着蔡爸身上的尸蛇。
尸蛇拉扯出来,痛意刺激着,蔡爸扭动了两下,正要醒过来,墨染随手就拿起一个电击棒,对着蔡爸又电了几下。
随着电流涌动,蔡爸立马就被电晕了过去,而那些半瘫伸出来的尸蛇,拉扯出来得更多了。
这就好像电泥鳅、黄鳝一样,一电就钻出来了,方便她进食。
她接连吸食了几口,似乎感觉到我们出现,一边吸食着,一边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
一双竖眸闪着幽光,嘴里吸着半扭动的青鳞尸蛇,我吓得直接连气都不敢喘,许先生更是直接低咝出声:「撒药!」
我忙跟他一起,将驱蛇药对着墨染全部洒了过去。
「苏珂!」墨染一甩头,将吸食着的尸蛇卷进嘴里。
完全不理会那些驱蛇药,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眼看她就在扑到眼前了,白凛一伸手,将我和许先生往后一拉,避开了她。
接着一抬手,冷喝一声:「墨染,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白凛手里好像捏着个什么闪着幽光的东西,但只是一闪而过,立马就又握住。
原本扑向我的墨染,立马双眼一眯,盯着白凛冷笑:「你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白凛只是呵笑一声,直接转身就走,眨眼就不见了。
墨染有点犹豫地看向我,目光落在我小腹处,眼带犹豫,但跟着冷呵了一声,还是转身去追白凛了。
当初白凛说他引开墨染,我就隐约猜到他肯定有什么墨染极为在意的东西。
但这会将蔡家三口带走,才是关键。
虽说他们一家三口都被电晕在床上,不用我们动手,但他们不着寸缕也就算了,身上瘫软着钻出来的青鳞尸蛇,实在是吓人。
连许先生这种祖上卖蛇药,玩蛇长大的,都有点发怵。
最后还是我从隔壁房间找了床单,将他们一家三口全部包裹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再醒过来,许先生还刻意给他们放了迷药。
等我和许先生拖着两张床单裹着的大包裹进电梯时,里面的人都好奇地看着我。
也托蔡妈的福,我被蔡家扫地出门的事,怕是小区的狗都知道了。
一个大妈眼带同情地看着我:「拿东西啊?」
我努力地挤了个笑:「嗯。」
等我到了一楼,和许先生把他们一家三口拖出电梯。
就听到大妈跟拖地的保洁讲:「蔡婆子媳妇啊,人家不肯生孩子拿胎衣给她当药,就让人家离婚啦。现在人家偷偷地来拿东西,咂,真是可怜。」
我听着僵了一下!
原来蔡妈从一开始,让我生孩子,就是想用孩子的胎衣当药。
当初她确实也提过,血脉至亲的胞衣,治病效果更好。
幸好当时我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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