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靳寒的话如惊雷,在南晚意耳边炸开。
南晚意凝视着他,每多看一眼悔恨就多一分。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凭什么还认为我会同意?”
萧靳寒眼底闪过讥讽:“南晚意,我可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说完,他打开手机点开了南子晏被打伤的照片。
“你和你哥哥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
南晚意凝视照片,死死咬住唇。
照片里,哥哥昏死过去,右手腕狰狞的伤口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强撑的勇气溃散。
她踉跄一步,凝着萧靳寒的视线宛如在看一个恶魔。
“萧靳寒,你也有亲人,你是怎么狠的下手?”
萧靳寒皱了皱眉,语气奚落:“就坐几年牢而已,于你而言很划算。”
听着他轻飘飘的语气,南晚意只觉得刺骨无比。
她也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心中那个朗月正派的男人,怎么会变得这样绝情?
萧靳寒见她没说话,耐心也随之磨尽。
“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撂下话后,他就转身上车离开。
风雪越来越大,南晚意站在原地,破碎的心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第二天。
南晚意来到拘留所见哥哥。
隔着玻璃窗,看着哥哥惨白的脸色,她的心沉入谷地。
萧靳寒真的动手了。
她凝着哥哥,怎么也压不住眼眶酸涩:“哥……你还好吗?”
“傻晚意,别替我担心,我在里面挺好的。”南子晏轻声安慰着。
说完还站起身走了好几圈向她展示。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南晚意还是看清,他的右手出了问题,就好像断了一样。
看着哥哥脸上的笑容,她握拳忍着泪意。
装作放心般松了口气,扬起微笑幻想未来。
“你没事就好,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还等着你出来给我做呢。”
“馋猫,等我们一家团聚我天天给你做。”南子晏眸光发亮。
家人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勇气。
南晚意死命扣住手心,微笑琛下一句:“好。”
心头却悲凉想着,哥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爸妈不在了。
很快,她也会死。
到时候,这个世界只剩下哥哥一个人,他该有多难过?
眼泪差点忍不住,南晚意屏住呼吸,这才没露出异样。
很快,探望结束。
狱警带着南子晏离开房间。
凝着哥哥快看不见的背影,南晚意忍不住喊了一句:“哥,保重!”
出了监管所,漫天飞扬的雪花裹着寒风迎面扑来。
南晚意停住,缓缓摊开手心。
看着雪花落在掌心,她握拳想留住,雪花却又迅速化成了一滩水流走。
像极了她短暂的生命,转瞬即逝。
什么都留不住。
缓缓收拢手,南晚意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医生,我考虑清楚了,还是决定放弃治疗。”
电话沉默片刻,传来医生的叹息:“那你来一趟医院,签署放弃治疗通知书吧。”
“嗯,我知道了。”
医院。
萧靳寒来医院例行体检,不料却远远见到南晚意从医院走出。今天下午车祸一案就开庭了,南晚意这时候来医院做什么?
她是不是又算计什么?
萧靳寒当即吩咐助理:“查查南晚意来医院做什么?”
墓园。
南晚意将花缓缓放在了墓碑前。
一边和父母说话告别,一边扫着落在墓碑上的雪。
不知不觉,纷飞的雪竟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
天要放晴,可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温暖。
离去之际,南晚意怔怔望着那抹阳光,最后低喃。
“你们看,连老天爷也不曾为我们的悲伤……”
这天下午,车祸一案开庭。
从墓园回来之后,南晚意和萧靳寒在法院的走廊上相遇。
她看着眼前神情冷漠的男人,心里再也没有一丝起伏。
这个她花了半生追逐的人,早就变成自己的噩梦。
“是不是只要我认了罪,你就一定会放了我哥?”
萧靳寒冷睨了他一眼,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那是自然,强行嫁给我的是你,又不是你哥。”
南晚意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是啊,他跟整个南家都没仇,只是跟她有仇而已。
南家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最好是这样,如果你食言,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一定会诅咒你和苏简,要你们爱而不得,永失所爱!”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可萧靳寒的心却莫名一空,反琛过来后当即黑了脸。
“不过是入狱几年,说的跟临终遗言一样晦气!南晚意,你的贱命可没谁惦记!”
南晚意望着他眼里的嘲讽笃定,忽然觉得可笑又刺眼。
“萧靳寒,如果你知道你的白月光苏简,不过是个在国外堕胎无数次的捞女,而我也真的得了胃癌……”
“那时,你会是什么表情?”
萧靳寒目光骤寒:“这时候了,你还要撒谎嘴硬?”
南晚意却没再回答,只是与他擦肩而过时,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别来我的墓地,脏了我的轮回路!”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萧靳寒徒然一慌。
凝着南晚意的背影,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把一切的不对劲都归结于南晚意的装腔作势。
而后冷着脸,走向相反的方向。
十五分钟后,开庭。
萧靳寒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南晚意一眼就能看见。
她站在被告席上,心如死灰的听着四面八方的骂声。
安静地等待着审判。
也等着这一场荒唐可笑的爱画上句号。
结束完这一切,她就可以去和爸妈团聚,可以跟他们好好认个错……
在最后的审判中,南晚意望向萧靳寒,神色平静,好像斩断了一切的爱恋。
她平静的目光让萧靳寒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烦躁起来。
扭开头,又见助理神色匆匆,一脸慌张从屋外奔来。
萧靳寒当即不满训斥:“慌什么!”
随后脑海浮现起南晚意说的话,皱眉吩咐:“晚点查查,这些年苏简在国外的所有动向。”
没得到回琛,他一抬头就见助理脸色白着脸,颤抖着递上一份文件。
“寒总,南晚意得了胃癌,晚期……”
萧靳寒神色顿时凝住,恍然以为自己听错。
他不可置信夺过文件,病例诊断书几个大字引入眼帘。
扯开档案,白字黑字在此刻清晰无比……
萧靳寒连忙望向南晚意,这才发现,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瘦到脱相。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慌席卷过来,萧靳寒腾得站起,下意识就往庭前冲,却被助理拦住。
于此同时,法官的审判响彻大厅。
“被告南晚意,对于车祸造成一死一伤案件,你是否承认你犯下的罪责?”
萧靳寒紧紧盯着南晚意,却见她抬眼,视线一点点和自己对焦。
下一秒,他看着她张开嘴,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我认罪,是我故意开车把人撞死的。”
“所以我请求,判我死刑!”
这一刻,萧靳寒彻底失了理智。
南晚意虚弱到随时都会倒下。
她的状态,谁都看出来不对。
所以,法官最后做的判决是——
“经过本院判决的,被告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现由法警带下去关押。”
南晚意沉默着,谁都没有看,也没在说一句话。
整个人好像只剩一具躯壳。
萧靳寒的心一头一朕通过一阵。
莫名有种预感,她这一走,他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南晚意被法警带下去后,观众席便散了场。
走出法院大门时,天空阴沉沉的一片,好像随时都要压下来了一样。
萧靳寒回到公司后,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苏简就迎了上来:“阿寒怎么样了?南晚意认罪了吗?”
她问的急切,生怕事情的火苗会再次引到自己身上。
萧靳寒微微皱眉,突然觉得苏简的声音有些扰耳:“她认了,已经判刑了。”
苏简脸上的表情微变,心里激起一阵喜意,南晚意倒台了无异于给她未来的星路让出一条花路来。
“阿寒,谢谢你。”她掂起脚尖想在萧靳寒的脸上留下一吻。
萧靳寒下意识推开,脑海情不自禁想到南晚意卓德话。
苏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声音也不由的冷了几分:“这是在办公室,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
闻言,苏简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她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知道在这里他们甚至还发生过更过分的事情。
“阿寒,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她眼里含着水光,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换做之前萧靳寒一定会马上上去抱住安慰她,现在他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烦躁的心情。
满脑子想的都是法院里,南晚意面无表情说出的那三个字“我认罪。”
她认的太洒脱,连律师的辩护都拒绝了。
苏简见他毫无动作,心里也微微起疑,故作试探的开口问道:“阿寒,你是舍不得南晚意吗?”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点醒了萧靳寒,但他急忙否认:“没有,就是有点累,你先出去吧。”
说完,萧靳寒就走到办公椅上坐下,转身背了过去。
苏简也不好再问,踩着高跟鞋就走了出去。
监狱。
监狱长正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发言:“既然进来了那么你们就是一样的,在这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南晚意坐在人群里,齐胸的长发已经被剪成了齐颈短发,身上穿着宽大的囚服。
在这里她已经没有名字了,只有代号0021。
她是囚犯21号。
听到讲座后,南晚意回到牢房里。
里面一共住了六个女人,都是以不同的罪名抓进来的。
“哎,21号你过来。”说话的人是这个牢房的大姐大李梅,人称李姐,早年因为混社会把人打死了,所以才关了进来。
南晚意闻声一顿,牢里打人的新闻她早有耳闻,转身缓缓就走了过去。
李梅上下打量了南晚意一眼。目光微变:“你是怎么进来的?”
南晚意一怔,心底的苦涩蔓延开来,自嘲勾了勾唇:“我吗?被最爱的人亲手送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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