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黑暗倾覆,不见一丝光亮。
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可又说不出哪里疼。
我想动一下,发现被压制无法动弹。
不是钢筋水泥,是少年稍有余温的身体。
“江聿哥哥……”我没法动,眼泪哗哗地流。
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淌落在脖颈,江聿的呼吸声,很浅地扑在头顶。
“书书,别哭。”江聿的声音细弱。
“你流了好多血。”我哭得更凶了,怕他死了。
我能感觉到他很疼,他的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
可他还是笑着哄我:“不要怕,江弋会来救我们的。”
他说,地震发生时,只有江弋一个人不在别墅,他一定会来救我们。
江弋成为我们绝望里那丝星火。
我们抱着这样的期许,在黑暗中和死神对峙。
江聿说,我们都不能睡着了。
所以,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
到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我们都说了什么。
只记得最后,江聿越来越弱的声音。
像一声声呢喃。
“以后,要和江弋好好的,可没我当传话筒了。
“书书,对不起……
“如果……你选的是我该多好啊。”
江聿没有撑到江弋带着人来救我们。
那天被埋在下面的人,幸存者过半,没有江聿。
救援还在进行,周遭一切都很乱,我意识沉沉,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隐隐听见有很多人在说话,江弋的哭声尤其漫长而惨烈。
少年的悲伤山崩海啸。
我想,那天江弋把一生的泪水都哭尽了。
后来多年,他恣意张扬,再不曾红过一次眼睛。
我在医院昏迷了很长时间,错过了江聿的葬礼。
江弋也没有来看过我。
出院后才听说,江弋出国了。
江老爷子和我说,江弋出国前,在家里跪了很长时间。
他固执地说:“那天该死的人是我。”
我始终不知道那晚江弋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明白江聿那一声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在这一年,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走散的三个人,被命运的巨轮各自带走。
江聿永远留在他的十八岁。
江弋决然远走他乡,一走四年,不肯踏足故土一步。
我常感亏欠,日渐生出有罪感,心甘情愿接受命运的枷锁,对生活的倾塌甘之如饴。
对错无从谈起,救赎成了漫长的苦旅。
惊觉眼泪滴落,我一遍遍抹去相片上晕开的水渍。
把照片重新插回相册,细细收进行李箱。
好像关于过往的二十七年,到最后,都只成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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