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只能想。
说不定她的信息早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被手机系统拦截扔进了垃圾箱里。
就在她准备下楼时，手机却传来了震动。
夏箴终于回复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好啊，小柚子。】
虽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但唐柚总能想到方才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略带轻挑的语气。
-
时间紧，唐柚便下楼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又撞上了夏箴。
就在通向包厢的长廊上，夏箴正在和一名身材很好的女人聊着什么。
夏箴脸上依旧带着那熟悉的笑容。
玩世不恭，加上那与身俱来的翩翩公子气质。
又坏又引人想靠近。
女人在他面前笑得连连捂嘴，一张脸也泛着兴奋的粉红。
唐柚自两人身后走来。
她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不会破坏人家的好事。
于是她安静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她走过时，正好听到那女人羞怯又期待地问：“贺先生，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夏箴却是毫不留情面：“不了。”
没想到夏箴这么不怜香惜玉。
唐柚还以为男人沾花惹草都是为了那档子事，如今夏箴竟然拒绝。
她有些意外，便回身去看了看。
只见站在夏箴面前的那女人可谓是前凸后翘，十分火辣。
可惜，夏箴喜欢清纯的。
不过唐柚也无意探究太多，只看了一眼就转回头来。
她走进聚餐的包间。
乔老太太还没到，包间大桌前坐着温乔两家的一些亲戚，还有乔辰。
乔辰看到她就黑着一张脸。
方才唐柚在楼下怼他，他就很不爽，本来他想趁着没人私下给她点颜色看看。
谁知他好不容易甩下损友，找遍了酒楼上下都没见到唐柚的身影。
“你去哪了？”乔辰黑着一张脸，目光打量着她的新裙子，“还换了裙子？谁给你换的？”
唐柚心说关你屁事。
可大庭广众下，她也不好发作。
于是她只能坐到乔辰身边，悠悠回应道：“贺先生给我换的。”
今天这场聚餐其实是为了确定两人订婚的事，所以位置都是安排好的，她只能坐乔辰身边。
“贺先生？”乔辰眉头都快拧成一团麻花。
他不相信贺家人能和唐柚有什么联系。
“哪个贺先生？”乔辰看她的眼神带着点儿轻蔑，“别是楼下扫大堂的姓贺吧……”
话音刚落，夏箴便从大门进来。
唐柚抬起头来，视线恰好对上男人那双如同藏墨的眼睛。
夏箴的眼睛是极好看的。
他与唐柚对视的时候，旁边不知多少人屏息注视。
“小舅舅。”唐柚叫他。
“嗯。”夏箴对她笑，“小柚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也不遮掩。
不过，两人这对话在旁人眼里也不过就是最简单的问候。
夏箴这人素来风流，嘴巴上稍稍亲昵的称呼众人见怪不怪。
只有乔辰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因为两人这般问候无疑说明两人确实认识，唐柚口中的贺先生恐怕就是夏箴。
乔辰气极反笑，对她说：“不错嘛，你倒是挺招花花公子喜欢。”
乔辰说：“他睡的女人是我的双倍。”
“……”唐柚无语。
她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夏箴和乔辰这两人，自己就是花花公子，却对彼此都有明晰的认知。
还都要在她面前抹黑一下对方。
怎么，比烂很光荣？
……
时间过了几分钟，乔老太太终于来了。
唐柚和乔辰，以及在座的温家和乔家人都站起来迎接。
夏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一桌只有他一个贺家人，也只有他坐着。
乔老太太走进包间内。
唐柚就见，乔老太太看见她裙子的那一秒，眉头就狠狠地皱了下。
唐柚不知所以，众人眼前，她只能规矩地叫着：“乔奶奶。”
老太太冷着脸，显然不高兴了，装没听见，都没回应她。
众人落座，温家拼命地阿谀奉承，偶尔会说起唐柚和乔辰的婚事，但也是极尽讨好。
唐柚对今天饭局的对话也早有心理准备。
温家人偶尔会说起她的身体如何适合生孩子，随后就又说起生意上的事，想要乔家再给一些。
唐柚就好像那秤上的肉，两家都在谈论就她的婚事值多少钱。
这时，唐柚忽而感到小腿被什么蹭了下。
根据她那短暂的感受，应该是一双皮鞋。
哪个不长眼的傻叉敢占她的便宜？
唐柚顺着感受到的靴尖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夏箴那张俊挺又玩世不恭的脸。
唐柚：“……”
如果是他，她还真不好说什么。
夏箴的靴尖又在她小腿上蹭了一下。
夏箴今天挑了个奇怪的位置落座，就在唐柚的斜前方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碰到唐柚的小腿。
老不正经。
斯文败类。
唐柚在心中默念。
那边，夏箴却给她发来信息。
【小柚子，刚才在走廊看到小舅舅也不知道问好，怎么那么没礼貌？】
唐柚一时无言。
心说你在泡妞，我敢打扰你？
可她有求于他，当然不敢这样直白地说。
她回复：【我看小舅舅在忙，就没打扰，不好意思呀】
说罢，唐柚想起今天她的“人设”是清纯可人的女大学生。
于是想了想，在短信后面加了个很可爱的兔子卖萌表情包。
【……不好意思呀[小兔兔卖萌表情包]】
唐柚看着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那边的夏箴却好像很受用。
唐柚就见男人垂首看了眼手机，然后很是愉快地笑了笑。
啧，男人。
唐柚在心中默语。
两人在餐桌下悄悄发着短信，餐桌上的气氛却一时有些火烟四起。
唐柚和乔辰的婚事眼看就要订下，温家想借此机会向乔家再讨要些利益。
可乔老太太认为先前给的已经够多，三言两语不合，餐桌气氛紧张。
偏偏此时乔辰还注意到唐柚心不在焉的神情。
“唐柚，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想东想西？”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报复今天饭前他在她那儿吃的瘪：
“你就一个卖子宫的，我劝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你的家人可都在努力舔我家……”
唐柚霎时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回击：“舔你家又不是舔你。”
她一笑也不笑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唐柚竟然敢在饭桌上这样回击他，乔辰愣了愣。
乔辰认为，在这场以订婚为前提的餐桌上，乔家必然是主场，他乔辰更是这里最受捧的那个。
如今唐柚却在餐桌上如此反驳他。
乔辰转头就对乔老太太说：“奶奶，她刚才在餐桌下弄手机。”
“……”唐柚是真无语。
乔辰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奶宝男”。
偏生乔老太太还真护着乔辰，再加上两家刚才就收购方案的意见不合。
乔老太太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老太太侧首瞧着唐柚：“唐柚，饭桌上玩手机，没家教。”
说罢，老太太又看向她的裙子。
老太太刚进场时就觉得她的裙子碍眼得很，此刻更是找到了时机去骂，刻薄道：
“二婚才穿粉色，今天你竟然穿个粉色来，晦气！没一点教养！”
虽然老太太嘴上骂的是唐柚，但其实这事是因为两家方才就并购价格的不合引起的。
可不管怎么说，此时被羞辱的是唐柚。
少女手指死死攥着筷子，以至于指尖都发白。
“唐柚，快道歉！”
温家二叔赶忙去拉唐柚，对她厉声：
“是你犯蠢惹了奶奶！快道歉！说谢谢乔奶奶的教导！”
唐柚几乎就要忍不下去。
那边的夏箴却出声：“小柚子这身裙子是我给她的。”
“……”众人一时沉默。
“小柚子的裙子不小心被我手下的工人弄脏了，我就赔了她一条，我还觉得这个粉色挺好看的呢。”
夏箴说：“G&L的设计师亲手设计和调制的颜色，专为粉苞待嫁的少女而作，全国就此一条。”
夏箴看向乔老太太：“乔奶奶觉得不好看吗？”
“……”乔奶奶哪儿敢说不好看。
贺家和乔家关系微妙，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贺家的权势远不是乔家能比的。
很多时候，乔家还得看贺家吃饭。
乔老太太方才那点嚣张刻薄的模样不见，只能磕巴着回答：“我，我也没觉得不好看。”
夏箴便又笑笑：“是吧，挺漂亮的，尤其是小柚子穿起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玫瑰。”
夏箴说：“如果我以后要订婚，一定让新娘穿这么漂亮的粉色。”
……
乔老太太自然不敢再发作。
只是今天原本在餐桌上确定订婚的计划也泡了汤。
温家和乔家人都黑着脸散场。
温家二叔临走前还对唐柚威胁似的说了几句。
很快，饭厅内就只有夏箴和唐柚两人。
他显然还记着她“私会”的请求。
方才有很多人试图叫走夏箴，夏箴都没动。
“小舅舅。”唐柚虽说受了委屈，但她也还记得自己今天要做什么。
何况，乔家给她的气越大，她就越是想要继续今天的计划。
“嗯？”夏箴在她旁边的一个位置回应她。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夏箴要的茶，还拿来了唐柚准备已久的画。
时机恰好。
唐柚接过画，对夏箴说：
“今天谢谢小舅舅了，我昨天给您准备了画。”唐柚说，“我亲手画的，还请您见笑。”
“小柚子现在是画家啊。”
夏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过，他的视线显然带着些期待。
“不是画家，”画家两个字仿佛刺痛了唐柚什么，她回答：
“我在念大学，油画系。”
说罢，唐柚拆开画的外封，露出画的内容来。
那是一名满脸慈爱的妇人抱着一名孩童的画。
画面温暖，笔触干净利落，妇人的优雅与慈爱以及孩童的稚嫩跃然纸上。
夏箴顿了顿。
唐柚同他说：“我听说您和您母亲的感情非常好，就擅自拿你们的合照画了这幅画。”
夏箴的母亲去世得很早，鲜少有人知道，夏箴和母亲的关系很好。
甚至时至今日，夏箴不时也还要去墓前探望母亲。
夏箴一时思绪繁杂，不过，男人并未透露什么。
他只是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淡了些，接过了唐柚的画：“有心了。”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是夏箴的地盘，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包厢门也体贴地紧闭着。
夏箴依旧坐在唐柚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位置。
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她总能想起方才男人在那里用靴尖去蹭到她。
他深知她今天一定意有所图。
而她也确实对他意有所图。
“小舅舅。”既然收了画，唐柚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开了口。
“嗯。”
“我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唐柚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让眼中含着泪，脸颊也泛起红。
“我不想和乔辰结婚，可以……让我嫁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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