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湄抬手又压jsg了压自己的帽子,朝他摆摆手,悄无声息转身离去。
走出片场,沈歆湄才终于感觉不那么窒息。手上的点心盒子摇摇晃晃,她抬手,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沈歆湄一个人回到家。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沉寂的空气闷得人心里发慌。
沙发边上,摆着她跟萧奕的合照。
两人抱在一起,笑意比烈阳还璀璨。
她躺着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她跟萧奕以前发的信息。
“宝贝今天吃了什么?”
“今天穿了什么,我也要挑同色系!”
“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
……
每天都是一样琐碎重复的话,可两人却乐此不疲。
沈歆湄从天亮看到天黑。
手机里的对话从一天几百条到后来变成几条。
最后……变成几天一条。
“我在忙,早点休息。”
萧奕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天前发的。
那天,沈歆湄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失眠一整夜,发信息给萧奕问他在干什么,却只得到这样一句。
沈歆湄眼角清泪滑过,心又无法控制的疼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屋里的安静让沈歆湄心脏突突的跳,她将头埋进沙发,呢喃着:“我很好,我没有病……”
不知多久,开门的声音骤然响起,沈歆湄恍惚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红痕。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阿深……你怎么回来了?”
萧奕打开灯,看着沙发上的人,语气不明:“听说你去了剧组?”
沈歆湄一顿,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莫名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萧奕看着她瑟缩的样子,心口涌上一股烦乱。
“之后不要去了。”
他直接命令,又补充了一句:“电影很快就拍完了。”
沈歆湄一怔,半响才垂下眼眸,哑声答:“好。”
她起身,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我去帮你放水洗澡。”
卫生间里,沈歆湄看着自己泛红的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气。
待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浴室。
“水放好了,你……”
话未说完,她却看见萧奕冷沉着一张脸转过身。
开口就是冷得像冰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沈歆湄不解。
下一瞬却见她随身携带的药瓶不知何时被萧奕打开了盖子。
沈歆湄僵立在原地。
她看着萧奕将那写着‘帕罗西汀’的药瓶抬高,手腕翻转。
瓶中的药倏然落在茶几上,又一颗颗滚落到地上。
每一颗上面都写着——‘综合维生素片’。
萧奕声音讥诮似刀:“骗我得抑郁症很好玩?”
“你就不该当歌手,该去当演员才对!”萧奕看着沈歆湄惨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语气甚至越发讥讽:“装也装得像一点,吃维生素是看不起谁?”
他说着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声响。
仿似一把铁锤,重重捶打在沈歆湄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药,药吃完了……”
沈歆湄有些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顺畅,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会,我想用更好的转态去面对歌迷……”
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病情严重的时候,她几乎一天要吃七八种药,而且那些药会让她总是想睡觉,注意力不集中……
她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间换了药……
萧奕眼眸沉沉地盯着沈歆湄看了半晌,却是一言不发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
沈歆湄拉住他,眼里满是哀求:“阿深,别走!”
萧奕看她。
那张苍白的脸色挂了泪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萧奕闭了闭眼,还是抽出手,打开门往外走去。
门重重关上!
沈歆湄软倒在地上,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再次响起。
沈歆湄眼睛又亮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萧奕的助理小吴。
小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沈姐,这是深哥让我送过来的药……他让您,别再这么任性了。”
小吴走后,沈歆湄看着那药,突然打开瓶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和着眼泪。
她将那药咽下。
……
演唱会一场接一场。
最后一场在京市收官。
演唱会开始前,沈歆湄被突然出现的沈母拦住。
沈母拉着沈歆湄的手哀求道:“妤妤,你救救妈妈吧!那些人说再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
“你帮妈妈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沈歆湄心口一缩,眼眸闭了闭又睁开,最终还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万,我没日没夜拼命赚钱为你还了,你却第二天就去了澳岛。”
“我事业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几千万后不知所踪,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横幅泼油漆,我还是给你还了。”
“你呢,转头就出现在赌场,说你女儿是大明星有的是钱,因为这件事,合作商觉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约,公司也将我雪藏……”
沈歆湄压住喉中的哽咽。
“妈,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话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沈歆湄脸上。
沈母原本可怜的神色瞬间扭曲。
她一边拿包打沈歆湄,一边破口大骂。
“红了连亲妈都不认了是吗?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盘子打工,能成这么体面光鲜的大明星!”
沈歆湄抬手挡着,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饰物划伤。
然而身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中传来的痛。
沈歆湄保镖连忙上来将两人拉开。
沈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对沈歆湄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早晚死无全尸!”
母亲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
经纪人安森神色担忧,欲言又止:“阿妤,演唱会马上开始……”
沈歆湄攥紧手,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开始做妆发吧,我想有个完美收场。”
演唱会如期举行,巨大的场馆沸腾了两个多小时。
中场休息时,沈歆湄看着满场的歌迷,突然有种冲动。
她拿起话筒:“今天是旧梦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旧梦结束代表着一切过去,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这是打算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官宣?!
场下海啸般的欢呼变成一片喧闹,又随着大荧幕上沈歆湄打电话的动作逐渐止住。
偌大的场馆只有沈歆湄手机中的嘟声传来。
万众瞩目中,那电话响了沈久。
直到变成忙音都没人接通。
沈歆湄的眼眶红了。
她握着话筒,有些无措。
“阿妤,你还有我们!”
突然有粉丝的声音响起。
“阿妤,阿妤,阿妤……”
整个场馆里响起粉丝整齐而又巨大的呼喊声。
沈歆湄又笑起来。
“我总是在电台安慰大家,其实我自己也不擅长处理感情,很想和一个人牵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却没办法控制一个人爱不爱我。”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好好爱自己。”
“最后一首歌,送给你们。”
“说不清命运走失的下落,凝望也无能为力……”沙哑的歌声响起,伴随着升降台越升越高。
最后一句结束,沈歆湄睁开眼。
明明是四周都坐满了人,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无垠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她与世界笼着一层雾,隔着一层难言的隔膜。
她闭上眼,从升降台上迈出一步。
全场的欢呼霎时变成尖叫。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沈歆湄从高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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