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陌尘在城外十里的军营处理公务,已经半月有余,几日不见,当真的是想他想的紧,皇兄看出来了端倪,给了我一块令牌,让我去军营找他,美名其曰替他慰问士兵。
事情就是这么巧,沈修瑾和他的那几个好兄弟也在。
在又如何,我又不是来找他们的,我吩咐下属将我带来的东西分发下去,便去了安陌尘的营帐等他,等来等去去等来一个消息,底下的士兵因为分发物品打起来了。
等我急忙赶到时,沈修瑾一伙和安陌尘早已赶到现场,旁边有五六个士兵鼻青脸肿的,地上甚至还有几颗牙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他安陌尘手下的人不仅抢我们的衣服,还打伤了我们的人。”赵天宇大声嚷嚷道。
看情况,安陌尘一方确实像施暴者,毕竟参与打架的人只是灰头土脸的,就算嘴角泛青也已经是重伤,反而对方……那地上的几颗牙估计也是他们的。
我好脾气的解释道:“那些衣服和点心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何故用上抢这个字眼,如果非要用的话,那也是你们抢他们的。”
赵天宇不满地反驳:“我们以前可都是有衣服的,怎么他安陌尘来了,规矩反而改了。”
“不管他安陌尘来不来,这些衣服和点心也都不会是你们的,因为这些是本宫花钱买的,赵公子,你忘记了本宫和你们说过的话了吗?”
我很满意的看见赵天宇他们几个羞愧地低下头。
真的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本宫拿自己的体己钱贴补他们在军营的吃穿用度,没想到被他们看成了理所当然,当真是令人寒心。
“王爷,这次你带来了多少人?”
安陌尘嘴角含笑:“加上我一共三百零晚.晚.吖二人。”
“那好。”我不由得挺了挺腰,大手一挥:“每人再多发一个月的俸禄,本公主出钱!”
“还不谢谢公主。”
“谢公主殿下!!!”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到,气势十足。
我的心里甜滋滋儿的,这种懂礼貌懂感恩的人谁不喜欢?
“你和安陌尘在一起了?凤锦绣,你还要不要脸?”沈修瑾阴沉着脸开口。
合着半天不说话,在这等我呢?
“沈修瑾,你都在边关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哪儿来的脸说这说那儿。锦儿未嫁,我未娶,为何不能在一起?你以为谁都像你们那对奸夫淫妇一样吗?”安陌尘嘴毒我向来是深恶痛绝的,第一次觉得神清气爽。
我当着他的面直接牵起了安陌尘的手,斜睨着他:“沈修瑾,我跟你已经和离了,是不是本宫要守身如玉,天天以泪洗面你才开心?”
“我……”
我懒得听他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我以前怎么会看上的,真是瞎了眼。
我吩咐玉蕊看好东西,不要让不相干的人乱拿了东西,刚才打架的几个人擦了擦脸上的尘土,自发的维持秩序,得意洋洋的看着沈修瑾几人,大家都是在军营里混的,对于沈修瑾的事情早就有所耳闻,除了他那一伙人,大多数的人也是对他的行为感到羞耻:“哎呦呦,自己在外面养外室,还大言不惭的质问别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哥几个,咱可得看好了公主殿下送给咱们的东西,可别让某些宵小不知羞耻冒领了咱的东西。”
哈哈哈哈,真的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安陌尘的手下嘴也够损的。
安陌尘嘴角含笑,有些得意地朝我眨眨眼睛,就这么牵着我的手回了营帐。
我原以为经此一事,沈家多少能安稳一点,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玉蕊急得走来走去,看我终于醒了,才像找到主心骨一样:“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快想想办法吧!那沈老婆子和玉竹,不,和百竹已经跪在咱府门口半个时辰了。”
沈家的人怎么都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明明都清算好一切,断绝关系了,怎么还凑上来。难不成,还必须要我在我宅邸门口放一块沈家人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吗?
“她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倚老卖老,还知不知羞!”我打了个哈欠,难得的心平气和。
梳妆打扮完,我又吃了早点,顺便还去后花园走了一刻钟消消食,这才去大门口。
府邸门口早就围瞒了人,指指点点。
而百竹跪在沈老夫人的一边,搀着她的胳膊,两人摇佝偻着身子,在台阶下面跪着。
看着倒真是可怜。
可惜,本公主心硬的很。
看见公主府开门,我走出门口,周围的人讨论声音明显大起来。
“沈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我让玉蕊晚.晚.吖搬了一把椅子,安然的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两人。
“锦绣啊!修瑾就是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沈老夫人老泪纵横,看着着实可怜。
“大胆,谁允许你直呼公主名讳的。”玉蕊很上道的开口。真给力!
我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们,也不开口,亲眼看见沈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愤恨,不过转瞬即逝。
“老夫人 ,本宫原先想着给你们留些脸面,既然你苦苦相逼,那就休要怪本宫了!”我笑着开口,很满意的看着两人的神情变了又变。
“玉蕊!”我摆了摆手。
玉蕊得到命令,在自己袖口里掏出来一张纸大声朗读。
“雨前龙井五百两一斤,共三斤六两;浮云锦流光纱各五匹,一匹四两银子,共四十两银子;饭菜八荤八素一汤,一日十十两三钱……以一月为期,沈家共消费三千五百两。”
“老夫人,沈将军的职位月俸一百两六钱,怎么算也不能解决沈府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吧?本宫还没给你算您平日吃的那些人参鹿茸灵芝呐?”
她大概也不不会想到,本宫身为公主,竟然会记这些流水。
我很满意的看着沈氏那张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继续挥手,玉蕊继续拿出来一张纸,念道:“藏红花一钱,连翘一钱……”如此念了十余种药材名,看热闹的人里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这些可都是寒凉的药材,怀孕的女子吃了会小产的啊!”
玉蕊继续说道:“这是从百竹房间里搜出的药方子,不巧的是,有人看见百竹和柳姨娘去过同一家药铺,买的就是这个药方的药,第二天,柳姨娘就小产了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等着看沈氏会作何反应,那老妇人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百竹跪在那里,脸色煞白,不知作何反应,她的裙下竟然流出来了一片血,染湿了地面。
百竹小产了,腹中的胎儿两个月,因为她长时间跪着,并没有被保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等我送走了郎中,她已经苏醒过来了。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裂着,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个头,便撑着身子站起来,踉跄着离开了。
我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让担心的玉蕊派两个人暗中保护着她。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和离,是不是也会这般下场呢?
再次见到沈修瑾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大概是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看安陌尘给我找的话本的原因,视力有些下降,要不本公主怎么没认出来这货是大将军沈修瑾?
不过晚.晚.吖也难,胡子拉碴,眼袋都快要耷拉到嘴角上,青色长袍是去年的款式,上面还有一块不明的污渍。
行军打仗不注重仪表倒也可以,可是这是在京都这也太不修边幅了吧?真是有辱斯文!
沈修瑾想要和我谈一谈。
我还是心软了。
在茶舍里找了个雅间,靠着窗子,可以欣赏外面的风景。
沈修瑾自顾自的说着话,他说,柳儿肚子里的那个月份很大,强行小产害了身子,以后再也难孕育子嗣。
她被他娘赶了出去,现在好像做了赵天宇的妾侍。
我嗤笑一声,对于这个结果也不太意外,不过柳儿不知道,赵天宇马上要娶亲了,那个女子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
他还说家里的账目一塌糊涂,吃穿用度一再缩减,却总不尽如人意,现在已经将那座宅子卖了出去,换了个小地方,家里的仆人也全都辞了。
只留下百竹和一个烧火的老妈子。
那也难怪,我这个冤大头走了,自然没有钱维持沈家奢靡的用度了。
最后,沈修瑾对我说:“锦绣,如果当时我没有带柳儿回来,我们是不是还好好的。”
我盯着窗外,街道上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着我笑,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沈修瑾,可惜世上并没有如果。
我留下一锭银子,最后朝着他行了个礼,便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我要去找等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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