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被谢楚一把扶住。撞她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五官俊朗,很是沉稳得体。
谢楚正要朝撞江染的男人发火,却在抬眼那刻脸色骤变,“康叔,好久没见,今儿真是巧。”
“阿楚,你小子什么时候来京城了?”康宁和给谢楚打完招呼,忙向江染道歉,“抱歉,美女,不小心把你碰到了。”
见是谢楚的朋友,江染忙笑着回:“没事儿,是我走得太急了。”
康宁和在看到江染时,表情有些不自然,目光也颇有深意。
“改天聊,康叔,我刚下飞机还没吃晚饭呢。”谢楚招呼江染进了餐区。
殊不知,康宁和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江染的背影,直到她和谢楚进了包房。
点完餐,江染对着手机上令人咋舌的菜谱连连摇头,“这一顿下去,我在华霖两个月的薪水。”
“扫兴!又提钱。”谢楚专门为她点了一杯鲜榨苹果汁。
“说好了啊,这顿你付账。等我在霓裳领到第一笔工资,一定请你吃顿大餐。”
江染忽然想起撞她的男人,好奇地问,“刚刚你称做‘康叔’的那位,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吧?”
“什么眼神啊!康宁和是我爸的发小,他可是京城有名的黄金单身汉。要我说啊,婚姻不光会困住女人,也是男人的枷锁。像康宁和这样有钱有颜,又没有家庭的男人简直是人生赢家!”
“他是做什么的?”江染随口问道。
“年轻时靠房地产起家,赚够了钱就做风投,这两年或许是累了,就吃吃喝喝各处玩玩。”
谢楚说着就深笑起来,“对他这么感兴趣,不会是看上了吧?”
“去你的!”江染狠狠瞪了谢楚一眼,“因为你和他熟,我才多嘴问几句。算了,不说他,说说你怎么来京城了?”
“当然是千里迢迢为你而来呗。”谢楚笑得没个正形,“你还把我当朋友吗,入职霓裳也不和我说声,最起码要请客吃一顿吧?”
“当时应聘了十多家,也没想到会入职霓裳。”她正说着李正东的电话打来。
她忙拿起手机,去了外面僻静的长廊。
李正东说今天的一审不太顺利,下周才会宣判。
两人就几个关键点聊了十多分钟。
江染折返回单间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菜送上。
因为受那通电话的影响,她的心情比刚刚差了不少,谢楚问她怎么了。
她敷衍地说没什么。
“江染,如果把我当朋友就说出来。”谢楚做好倾听的准备。
江染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
“这事儿交给我,保证判决的时候给你一个想要的结果。”谢楚云淡风轻地说,“好不容易在京城见了面,聊点开心的。”
一顿饭吃完,江染也没敢提郑腾的事儿。
谢楚把她送回酒店,开车回自己在京城的房子。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一向与他没什么交集的康宁和竟然打来电话。
一阵寒暄之后,康宁和才切入正题,“阿楚,今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谢楚忽然警惕起来,“康叔,我知道你老人家年富力强,宝刀未老,但不许打她的主意!”
“你小子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胡说八道。我年纪都可以做她父辈了,怎么会有那种心思!我只是觉得她有些面熟——”康宁和语气幽幽,“她叫什么,老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父母是做什么的?”
“查户口呢?”谢楚不解地怼,“康叔,求求你了,江染是我先看上的,你别人老心不老!”
“她姓容?”康宁和的话音中透着莫名的惊诧。
“怎么,姓容不可以啊?”谢楚没好气地回。
常年混迹风月场,他对男人的这点小心思又岂会不知!
“可以,可以——”康宁和语气满是惆怅,主动挂了电话。
次日,江染跟着团队连轴转,从早上八点拍到晚上九点,总算拍完了这次的贺岁系列。
带队的总监说此次行程压缩得比较紧,大家都很辛苦,在一家夜场包了个大包房犒劳大家。
换做以往,无论是喝酒还是唱歌讲段子,江染指定会成为场内焦点。
但自从流掉那个孩子,她的心态老了很多,唱歌喝酒一点也提不起兴致,连夜都不想熬。
同事们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她借口去卫生间来到外面的楼梯口透气。
只要闲下来,她就会翻起手机,看看季隼有没有和她联系。
打开手机,又是满满的失望。
明明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她潜意识中仍然会想季隼?
“容小姐,好巧。”康宁和微微喑哑的嗓音,从一间包房门口响起。
“康先生。”江染忙关掉手机,与他打招呼。
康宁和走过来,看江染的目光深邃有力,“听阿楚说,容小姐是锦城人,做过室内设计师,现在是霓裳的平模。”
其实,这都是康宁和找人打听出来的。
江染点头,敷衍地问:“康先生和谢公子很熟?”
“我和老谢很熟。阿楚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康宁和唇角带笑,“人啊上了年纪,对小辈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我曾经有个女儿,如果还活在世间,也该和容小姐这般大了。”
他这样一说,江染的戒心瞬间消了一半。
原来,他认真凝视她的目光,是长辈看晚辈的怜惜,与男女风月无关。
“真想不到康先生竟然有个和我同龄的女儿。”江染笑着道,“我还以为康先生不到四十岁呢?”
“容小姐过誉了。”康宁和悻悻摇头。
这时,江染的同事来喊她玩牌,她忙与康宁和道别。
康宁和叫住她,“容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去了锦城,你一定要带我去吃‘旬阳李记’的脆皮烧鹅。”
“我们锦城好吃的可不止脆皮烧鹅,康先生有时间一定要来锦城。”江染笑着招呼。
打开手机,两人加了微信好友。
康宁和听着江染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心却沸腾起来。
待众人玩到尽兴,打了两辆顺风车直奔机场。
总监本来计划让他们在京城多住一晚,好好休息,但明天还有繁重的拍摄任务,不得不急着往锦城赶。
飞机是在凌晨三点落地的。
令她倍感意外的是,在停车场找自己的车时,遇到了季隼。
好巧不巧,两人的车是对着停的。
季隼似乎也是刚下飞机,正把一个黑色行李箱往他车上放。
或许是她太急,拧开车门那刻,手中的行李箱“砰”地落地!
凌晨的停车场,本就安静得出奇,这一声响直接把季隼的目光吸引过来。
季隼以为是她力气不够,走过来,弯腰提起她的行李箱,轻松放进后车座。
“谢谢。”她急忙道谢。
季隼冷笑:“我还以为你的行李箱有多重?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真是幼稚。”
“谁想吸引你的注意了?”江染委屈得差点跳起来,“我摔我的,你为什么要来讨好我?”
“讨好你?”季隼眉宇中蕴着一层阴鸷,“你真以为是个男人就会围着你转?”
江染被他气得直接语塞。
为了表示内心的不满,她重重关上车门。
不料,季隼却伸手敲了她车窗,厉声问:“摔谁呢?”
“以前还觉得你是朵高岭之花,现在,你简直就是……又臭又硬!”
江染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但却把季隼气得直接黑脸。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江染回寓所只睡了个囫囵觉,就被定好的闹钟吵醒,睡意惺忪着开车去了霓裳的摄影棚。
为了赶进度,拍摄中江染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连口水都没敢喝。
中午休息的空档,郑沅来霓裳找她。
江染在会客室见到双眼红肿的郑沅,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烟烟,叶温言上午把郑腾起诉了,代理律师是季隼——”郑沅说着就哭起来,“真要打官司,又有谁能打得过季隼这种金牌律师啊!”
江染用力咬住下唇。
叶温言发狠就罢了,她做梦都没料到季隼也会这么狠!
“怎么办啊,烟烟,郑腾如果被追责,这辈子就完了!”郑沅把心中的绝望全部写在脸上,“能不能再帮我去求求季隼?”
“季隼和叶温言铁了心要给郑腾一个教训,我已经被季隼拒绝好几次了。”江染颓败地拥住郑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心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让我想想——”
“谢公子到底怎么说?”郑沅带着哭腔问。
“他——”江染长长叹了声。
谢楚是被她逼着才帮忙的,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有人来通知江染要去准备拍摄了,郑沅黯然神伤离开了霓裳。
江染心里很不是滋味,下午的拍摄根本不在状态,被摄影师骂了好几次。
好容易捱到拍摄结束,她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就准备开车去和郑沅会和。
郑沅约了位律师,定好今晚见面。
刚解锁车门,江染发现有辆车把通道给堵住了。
“喂,请挪一下吧?”
她刚说完,那辆车的前后车门同时被从里面推开。
两个高壮的女人面带凶相,朝她走过来。
她被劫持过,瞬间就警惕起来,并快速拿出手机做好报警的准备。
“容小姐,这么快就换了工作,看来最近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华袖捂着小腹从副驾驶上缓缓下来,盯住江染。
江染想起上次周庭给她打电话,被华袖听到后两人起了争执,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周太。”江染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华袖轻轻抚摸了凸起的小腹,冷笑:“容小姐还能记得我是周太,我是该感激涕零,还是该一笑而过呢?”
第105 真心烦
江染不傻,知道华袖是来找茬的。
前几天,周庭听说她离职,打来电话被华袖听到,两人又闹起来。
对周庭,江染真的是恨到牙痒!
三年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分手,和华袖订婚。
三年后,他却紧紧揪住早就该掩于岁月的过往不放,贼心不死地惦记着她,带给她无尽的麻烦。
华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又有孕在身,很多事江染有嘴说不清,但又不得不说!
“周太,我早就把周庭拉黑了,上次他是用陌生号给我打的电话。如果当时知道是他,我绝对不会接。”
华袖笑得身体轻颤,脸上全是嘲讽,“狡辩!别再装了,你俩一直在偷偷联系!既然你存心要把我的婚姻搞得鸡飞狗跳,那么,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话落,那两个高壮女人已疾步奔向江染。
江染急忙点开手机,准备报警,但还是慢了一步,手机被一个女人劈手夺走。
另一个女人把她控制在墙角,抬手就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江染一侧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两个女人力气非常大,她双手被抵墙上动弹不得。
“华袖,你黑白不分!我三年前就对周庭死心了!你这样针对我如果被周庭知道,你们只会越走越远!”
为了尽快脱身,她只有向华袖喊话。
但女人的嫉妒能烧光所有理智,华袖也不例外。
她恨恨盯住江染,陷入深思——
她从小就喜欢同龄的周庭,那时的周庭也应该是喜欢她的。
两人家世旗鼓相当,长相也般配,念高中的时候就成双成对,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一对儿“天作之合”。
当时,双方父母也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华袖记得很清楚,高考结束第二天,周庭的爸妈特意邀请她去周家吃饭,周妈妈把周家祖传的一对儿龙凤金镯子给了她。
那时的周庭很主动,两人成天黏在一起,除了迈出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后来,周庭大学没念完就出国了,放弃了所有人都看好的计算机软件专业,学起了语言教育。
就是从那时起,周庭开始疏远了她。
她是锦城华家的大小姐,高傲如她,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看她脸色说话的份儿,又岂会因为周庭的远离而低三下四!
她和一个追她多年的男孩交往起来,与周庭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分手,但也开始了互不打扰的相处方式。
回国后,作为周家独子的周庭,没有入职自家公司,而是去京大做了一名西班牙语教师。
其实,在她开启另一段恋爱之后,才发现自己深爱的一直是周庭,那段感情便在她的吹毛求疵中不了了之。
待她回头找周庭的时候,发现周庭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叫江染的女孩。
她可以接受周庭带着玩玩的心态谈几场恋爱,却不能接受周庭对别的女人动心!
于是,她把求而不得的不满和愤怒都怪罪到江染身上,搬出双方父母对周庭施压。
周妈妈只生了周庭一个,当初答应他出国,也是想着他镀层金回来接手周氏,顺利娶到华袖,周氏能蒸蒸日上。
周庭在京城做了一名薪水不高的老师,还和女学生谈起恋爱,这是周爸周妈不能接受的!
她和周妈妈来到京大,当着一众老师同学的面,骂江染勾引老师,说自己才是周庭的恋人……
江染名声尽毁,因为私德差点被开除,周庭辞职回到锦城,和她订婚。
华家和周家结为秦、晋之好,两家公司的合作越发深入,双方父母喜上眉梢,她也在周庭一次醉酒后睡到了梦寐以求的男人,但,周庭确始终活在痛苦中。
她很清楚,周庭人是回来了,心却留在了江染身上。
往事悠悠,越想越上头……
华袖敛起凌乱的思绪,看江染的目光不觉又多了几分憎恨,“江染,如果我没有怀孕,可以把周庭还给你——可是,我已经有孩子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我没有抢你孩子的爸爸!”江染刚开口,身侧的女人又抡起手朝她脸上打过来!
她下意识转头去躲,不料头被摁在墙上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女人的手掌再次落下,但江染却没有等到脸上的疼痛。
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忽然伸出,把她往后一带,她整个人撞在一个厚实的胸膛。
两个高壮女人也被推到一旁。
抬眼看到是周庭,她快速从他怀中挣出。
“烟烟,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周庭满眼担心和愧疚。
江染摸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拧着眉头看了烟周庭和华袖,“既然都聚一起了,就谈谈吧。”
周庭被江染脸上的红肿刺得心疼,但碍于华袖在场,只能狠狠咬住后槽牙。
华袖一眼就看出他对江染的怜惜,冷笑:“周庭,如果你敢这个时候和我提离婚,我就去医院把孩子做掉。”
周庭的眉头皱得很深。
“你们离不离婚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和周庭三年前就结束了。这几次误会,都是因为周庭私下和我联系造成的——”
江染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庭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我拉黑,我不想接到他的电话,但他真要用陌生号和我联系,我还真没办法。”
周庭的一腔火热被江染的话浇灭。
“如果不是你一直暗戳戳地勾引他,他会魂不守舍地惦记着你?”华袖压根不信江染的话,“江染,你没回锦城的时候,我和周庭别说吵架,脸都没红过。自从你回来——”
华袖没有再说下去,捂住凸起的小腹嘲讽地笑起来。
江染一肚子委屈,此时竟无言以对。
“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我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三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周庭神色黯然。
江染接过他的话,咬牙道:“你不该在爱着我的时候,选择华袖。娶到华袖的时候,又惦记着我。今天这场不愉快,还是因为你!你已经成了我正常生活的隐患!”
“江染,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有这么无辜吗?”华袖对周庭的恨都落在江染身上,“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无辜,想让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么,就离开锦城吧。”
江染怔住。
“你凭什么这样要求别人?精神出轨的是你男人,为什么要抓住别人不放?”周庭对华袖的话极其不满,语气急躁又愤怒。
“心疼了?”华袖声音凄厉,忽然拔高,“我就知道即便有了孩子,你心里想的也是她!既然收不回你的心,那就离婚,我现在就去医院做掉孩子!”
“别以为用孩子就能威胁到我,成天吵着离婚,明天谁不去民政局谁是孙子!”周庭扯住华袖,推进车内。
接着,华袖的低泣声传来。
华袖和周庭的车子从江染面前急驶而去。
江染只觉得头大!
刚刚三人站在一起,她心怀诚挚想把误会解开,没想到却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越演越烈!
周庭和华袖真要离了婚,周庭这个狗皮膏药更是要死死第粘住她,华袖也不会放过她……
熟悉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
她转眸,季隼清俊紧绷的脸映入眼帘。
呵呵,这里可是霓裳的停车场,能遇到季律师,可真是“巧”!
她挤出个既往不咎的笑容,“季律师是不是想通了,准备帮我了?”
“帮你?”季隼噙着一抹不屑的笑意,“容小姐还真以为是个男人就会像周总,围着你转?”
江染被当场打脸,还是耐着性子道:“无法做到雪中送炭,就不要再让郑沅姐弟雪上加霜了。”
“郑腾拿着刀子去捅叶温言的时候,想的可是要把叶温言置于死地。”季隼目光凌厉,转而又变得嘲讽。
“容小姐可真有本事,周庭的婚姻破碎在望了。”
江染后背发冷。
原来,刚刚那场都被季隼给看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一开口就火药味甚浓,那么就闭嘴。
江染准备上车,季隼那边也重重关上副驾驶的车门。
很快,邵天从车上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下来,并礼貌地朝她颔首,也算打了招呼。
她深呼吸,狠踩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驶出停车场。
她的官司一审结果还没出来,郑腾的事儿又迫在眉睫,真烦啊!
半小时后和郑沅会合,两人去见了位律师。
律师一听到原告方请的是季隼,直接推掉了这场官司。
郑沅气得只会哭,江染还倒冷静,想了想说,“真不行就去京城找个厉害的律师。”
“多厉害的律师才能和季隼打个平手啊!”郑沅绝望的眼泪掉个不停,“叶温言看似在卯足劲儿收拾郑腾,其实是对着我来的。”
“别提那个人渣。”江染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京城的好律师多了,我回去就给你打听打听。”
“赶紧联系下谢公子,问问他认不认识厉害的律师?”郑沅开启乱投医模式。
“那就是个不靠谱的!”江染摇头,“我就不该信他,但凡他给使出五分力,事情也不会糟糕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该找谁帮忙呢?”郑沅红着眼睛问。
“让我想想。”江染点开手机通讯录,又翻了下微信,想出一个人来。
因为暂时没有十足的把握,郑沅这阵子受到的打击已经太多,怕郑沅再次失望,就没有说。
回寓所的路上,她边开车边拨出康宁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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