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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空白。
【你把我大哥照顾好了没？】
第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语气。
沈箐看到这行字，又气又笑。
上一次在车站里，这个毛头小子最后叮嘱她的。
“我把大哥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哟~
现在是来兴师问罪了。
沈箐轻笑了声，想她作为嫂子的，就不跟做小辈的一般计较了。
但是还是气鼓鼓的。
接下来两行的。
字更短，也更小了。
仿佛不愿意跟沈箐说，又不得不说的模样。
都说字如其人，带着裴正初写信时候的情绪。
【你说的话，我做到了。】
【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
这么一看，沈箐倒是愣住了。
她……说了啥？
倒不是沈箐有口无心，而是她不觉得自己有说特别的话，能让裴正初做出这么大改变的。
沈箐拿着信纸，仔仔细细回想着送裴正初去车站时候的情景。
里里外外想了一圈，隐隐约约记起来。
她似乎说了一句……
“小初，学你想学的，做你想做的，无论怎么样，我和你大哥都会支持你的。”
那时，裴正初也就淡淡的回了她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难道首都大学的少年班，才是裴正初心底里最真实的选择？
沈箐并不知道。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裴正初却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第一次仔细思忖了往后的人生，什么是他想要的，什么是他想学的？
得到和学习对他来说并不难。
难的是为了世俗，为了裴容，还是为了他自己。
他被裴容救回来之后，无论是读书学习，还是跟着陆老师到城里，这些都是裴容的要求。
他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弟弟”的角色。
却忘记了“裴正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心底里的后半段话，写在给裴容的信纸上。
【哥，我还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想学什么，别人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一切对我来说仿佛太容易了。】
【我想去看看比我厉害的，比我聪明的人，看看更大的世界，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哥，你别为了我担心，我永远都是你弟弟裴正初。】
少年依旧是少年，就算聪明如他，一样对世界、人生充满了迷茫。
但是他多了探索的勇气。
满满的一页纸里，也就这几句话，说的有用一些。
裴容长长一声叹息，胸口沉沉的起伏着，呼出一口浊气。
他也感觉到了裴正初的真正巨变，为了他担心，却又同时安心着。
男人小心翼翼的收起信纸。
一转头，却看到沈箐脸颊鼓鼓的，眼角眉梢染着一抹娇嗔。
细嫩柔软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看不到毛孔，却映着最粉嫩柔和的颜色。
“怎么了？小初在信里跟你说了什么？”
裴容问道。
沈箐说起这个就来气。
她抱怨道，“小初给你写的信那么长，跟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写给我的信就短短的三言两语就算了，这小子竟然还对我兴师问罪。”
“还有这回事？”
裴容挑了挑眉，语气介于认真和玩笑之间。
“不信你自己看。”
沈箐把信纸塞给裴容，脸颊一直气鼓鼓的，像是吸了很多空气的河豚。
裴容飞快的扫了几眼。
那三行字，他看的清清楚楚，眸色在一瞬间里微微暗沉。
可是抬起眼来的瞬间，漆黑的眼底却是透亮一片。
裴容轻笑着，解释道，“小初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不是成心的。”
“哼。”
沈箐抿了抿唇，哼哼了声。
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扫视着裴容。
她突然的伸手，把裴容的领口一拽，裴容也十分配合的稍稍俯下身。
两人一下子靠的更近了。
呼吸里，几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吐出来的热气。
沈箐桀骜的问道。
“那你说，我做到了没？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有，当然有。”
裴容想也不想的回答，唇角微扬着，笑容越发明显。
沈箐紧盯着他嘴角上的笑容，又哼哼道。
“说就说，你笑什么啊？”
裴容彻底的笑出了声，低低哑哑的。
沈箐脸上的红晕更重了，松开手，转身就想走。
可是刚一动作。
她就被裴容抱进了怀里。
男人低着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健壮的手臂抱着她的纤腰，紧紧地不松手。
沈箐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
原本就说不上闹情绪。
反倒……
更像是夫妻之间的调情。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膜，低低的传来。
“老婆，你有的时候，跟小初挺像的。”
沈箐一听这个，就不怎么高兴了。
她可不想像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她轻轻地挣扎，却被裴容给“镇压”了。
男人又道。
“你们两个只要遇上，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就看对方不顺眼，而且都特爱生闷气。”
“你是这样，小初也是这样。”
沈箐想也不想的反驳，“我才不是这……”
话说到一半，她就嘴软了。
此情此景，她不就是在生闷气。
还特特特特……特很幼稚的那种。
裴容没有因此揶揄，只是无声地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我知道，你们两个并不是相互讨厌，这是你们特殊的相处方式。”
“你们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弟弟，都是爱我的人。”
“我也爱你们。”
这一声爱，听的沈箐耳朵发软，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好了，不生气了，等小初下次回来，我说他。”“……这还差不多”
沈箐红着脸，点了点头。
……
一阵缠缠绵绵的厮磨之后，有些事情还是放不下。
沈箐忐忑的问道。
“小初一个人去了首都，之前还有陆老师陪着，这次他的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你真的放心吗？”
裴容叹了一口气。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雏鸟长大了后，总是要飞出去的。”
男人俊朗的五官，融入在暗色的阴影中，面色沉重。
这个家里，最忐忑难安的人，就属裴奶奶了。
在最初的兴奋喜悦之后，就是放不下的担心。
“都快十二月了，天气那么凉，我们这都降温了，首都一定更冷了，也不知道下雪了没，小初冬天的衣服够不够穿……”
“他这个年纪长身体最快了，去年给他做的衣服一定不够大了……”
裴奶奶一针一线的缝着冬衣，不断的往衣服里面加棉花。
“小初最喜欢吃糖醋鱼了，听说北方人不喜欢吃酸甜口的，他要是吃不习惯可怎么办……”
“你们给小初寄钱了吗？让他要是吃不习惯，就去外面的小馆子，钱不用省着花 ……”
“上次他的奖金 还在我这儿，也给他寄过去吧……”
裴奶奶正吃着饭，突然的放下了筷子，来来回回的念着裴正初。
沈箐和裴容来回的安慰，老人家才稍稍宽心了一点。
末了，裴奶奶感慨良多的说道。
"阿年，道理奶奶都是懂得，可是奶奶年纪大了，你和小初都是我的心头肉。"
“你在我眼前，他却远在天边， 我这个做奶奶的，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担忧出自心底里，而非理智所能控制的。
沈箐还知道，这个家里，一直担忧不已的人，又何止裴奶奶一个。
……
玉坠空间。
灵药宝库内，收起了那张玄学的八卦桌，而是在最中间的位置上，点燃了一个小火盆。
火焰并不是由柴火烧起来的，而是团团的手指一动，轻而易举点起来的火苗。
小火盆上放着一张烤网。
烤网上有土豆，番薯，还有一粒一粒的板栗。
“麻麻，这是什么？”
圆圆闻着飘荡在空气中的香味，小嘴紧抿着，不断的吞咽口水。
正值秋冬相交，团团、圆圆身上的衣服也又换了一身。
飘逸的轻纱布料不见了，换成了毛茸茸的圆领。
一丛软绒绒的白毛贴着他们的小脸，显得更软更Q了，越来越像是糯米团子了。
沈箐不仅再一次感叹这个空间的厉害，连孩子的衣服都能随着时节的变化而变化。
“这是板栗，也叫栗子，是爸爸从很高很高的山上摘下来的。”
沈箐轻柔的语调，缓缓说道。
为了让两个孩子能感受到外面的季节，她又仔细说道。
天凉之后，板栗是最粉最糯的。
棕色的板栗藏在一个一个带刺的毛球里，完全成熟之后，胖胖的板栗将毛球挤裂开。
毛球受不了重量，也从树枝上掉下来。
落地的时候，还有咔擦咔擦的响声。
不用上树去摘，只需要捡掉在地上的就可以。
裴容花了好些天，才把山上的板栗都给捡光。
每一个裂开的毛球，只需要脚尖轻轻一撵，里面颗颗饱满的栗子就会蹦出来。
他也没有再被毛刺扎伤手指。
沈箐说这些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裴容。
她希望两个孩子就算看不到裴容的人，也能感受到父亲对他们的付出。
但是这一切……
似乎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麻麻，好香好香……麻麻，可以吃了吗？我的肚子都要叫了。”
圆圆眨了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等不及的催促道。
就连一向沉稳的团团，都拉了拉沈箐的袖子，漆黑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烤网上突然发出“砰”的一声。
一个板栗在热气的烘烤之下，弹跳了起来。
它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又稳稳的掉落下来。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跟小鸡仔一样藏进了沈箐的怀抱里。
“麻麻，栗子……栗子……怎么还乱动啊……圆圆好怕啊……”
“栗子是受热了，才跳起来，这是正常现象。”
“哥哥，你不怕吗？”
“我……才不怕。你要是怕的话，还敢吃它吗？”
“吃！当然要吃的！圆圆也……也不怕了！”
团团、圆圆你一句我一句，语气稚气却又认真。
说着不怕的两个人，却一同挤在沈箐的怀抱里，谁也不愿意离开。
他们默契十足的一同转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沈箐。
沈箐被两个孩子逗笑了，手指关节轻轻蹭了蹭他们的鼻梁。
“妈妈这就拿给你们吃。”
沈箐用筷子夹起热腾腾的栗子，放在一个小碗里。
每个栗子上面都划了十字形的刀口，受热之后，外壳自然裂开，露出里面米黄色的板栗肉。
然后用筷子轻轻一拨，板栗肉就剥出来了。
沈箐夹起来，轻轻吹了吹。
“小心烫——”
第一个口，她夹给了团团。
圆圆在一旁看着，踮着脚尖，口水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却也没抢着要吃。
因为沈箐教过她，团团作为哥哥，一直照顾她很辛苦，必须要尊重哥哥。
等团团吃了之后。
“到我了到我了，麻麻，快点夹给我。”
圆圆一边催促，一边又问道。
“哥哥，好吃吗？栗子好不好吃？啊——”
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刚烤出来的栗子，热热烫烫的，但是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绵。
就好像，一口咬在云朵上。
还有一股淡淡的麦芽糖甜味。
沈箐看着两个孩子，吃了之后， 两人一同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好吃吗？”
“呜呜呜……好次——”圆圆忙不迭的点头。
“麻麻，好吃的。”
团团则认真的回道。
沈箐笑着说道，“如果做成糖炒栗子，或者是桂花蜜栗子，会更好吃。等妈妈有时间了，做给你们吃。”
圆圆眼神一亮，急忙说道。
“麻麻，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钩。”
沈箐几乎被她逗笑了。
圆圆平常看着稚气，又不怎么喜欢认真思考，却把聪明劲都放在了吃的上面。
“好，我们拉钩。”
沈箐轻轻应声。
圆圆则笑的合不拢嘴，还催促沈箐快一点。
母子三人吃着烤栗子，其乐融融的。
但是突然的，沈箐停下了动作。
她面色稍沉，对着团团叮嘱道，“团团，妈妈要先回去了。你把火熄了。妈妈不在的时候，你们不准自己偷偷烤，太危险了。 ”
团团点了点头，皱着小眉毛，一本正经的问道，“麻麻，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听到了一些响声，要先离开空间，出去看看。”
沈箐语带不舍，却又不得不说道。
空间外的人，可是裴容啊。
她更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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