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杆抵着背，很不舒服。
颜栀没反抗，还算冷静，“你到底要干什么？”
颜栀脑子“轰”一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敢相信地看着桑砚。
桑砚胸口急促起伏，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了。
颜栀深深地提了一口气，她承认这一句话，动摇了她本就不安定的心。
忽然，桑砚额头开始出现密密的一层细汗，他的唇色也退了白，手突然捂着胸口，腰塌了，手撑着后面的树杆，呼吸变得急促。
颜栀察觉到他不对劲，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桑砚胸口那里闷得很，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桑砚？”
他的脸色现在很差，嘴唇都没有血色，呼吸也是紊乱的。
桑砚抬眸时，眼眶是红的，他忍着浑身的不适，哑着嗓子又问她，“我们结婚，好不好？”
说完之后，他忽然推开她，偏向一边弯腰干呕起来。
颜栀吓得不轻，顾不得去想原因，赶紧去拍他的背，顺着他的气，“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东西了？”
他早上没吃东西，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
他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
“好点了吗？”颜栀被他吓到了。
桑砚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很久才缓缓抬头，看到那张担忧的脸，他心绪稍微平复下来，“我们下山吧。”
颜栀连忙点头，“你现在还能不能下山？”
“你扶我。”桑砚把手伸过去。
颜栀握住他的手，她走在前面，又停下来，“要不，再休息一下。”
“好。”
没有坐的地方，只能靠着树杆。
桑砚支着腿，微微扬起下颚，闭着眼睛。
他脸上的气色稍微回来了一些，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颜栀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如同养了一只小鹿，在里面乱撞。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说这种话。
她承认，她心动了。
意外，惊喜，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只是他的反应，让她有些疑惑。
许久，桑砚睁开了眼睛，见她眼神里透出了几分茫然和疑惑，他动了一下腿，“走吧。”
颜栀愣了一下，想事想出神了，都没有发现他睁开眼睛了。
“好些了吗？”
“嗯。”
颜栀还是走前面，手伸过去。
桑砚看了眼，把手递到她的手心，被她轻轻握住。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颜栀走得很小心，桑砚也并没有想过靠她，反而是拉着她的手，让她走得小心一些。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颜栀也没有问那件事，桑砚也没有再提。
下山后，韦雯就站在路口那里，脸色很不好。
特别是看到他们手牵着手下来，眼里都要喷火了。
“桑砚……”韦雯刚往前走了两步。
桑砚松开了颜栀的手，对她说：“我回去休息一下。”
颜栀点头。
他的情况不对，是需要休息。
“桑砚！”韦雯想去追他。
颜栀忍不住说：“他精神不太好，你别打扰他。”
这话可算是激怒了韦雯，她转过身盯着颜栀，“你到底是几个意思？早上跟别的男人依依不舍，这会儿就跟桑砚拉拉扯扯。我该说你是水性杨花，还是该说你不要脸？”
颜栀抿着嘴唇，能够理解韦雯的心情，“这是我的事。”
“呵，你可真行。还为人师表？”韦雯嘲笑她，“私生活不检点的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当老师的。”
颜栀一听这话就想到了之前她和那个巫青悠的合伙诬陷她的事情，“你又想大做文章？”
“你怕了？”韦雯冷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脸？”
“我怕什么？”颜栀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过我劝你别再背地里搞小动作了。有时候动作多了，也会暴露你自己的人品。毕竟，你的人设里有单纯。可别到时被扒出你心机又恶毒。”
韦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咬牙切齿，“你以为桑砚找你是想跟你再续前缘？你不过是他没玩够的东西。别以为他追你你就拿捏住他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想到这回事。桑砚是追着我来的，你是追着桑砚来的。”颜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说，到底是谁更没脸？”
“你……”韦雯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
颜栀不想逞这些口舌之争的，只是人家来挑事，她总不能怂吧。
能扳回一成是一成。
颜栀没理韦雯，她去村里的卫生站，找医生开了点感冒药。
她觉得桑砚有可能是感冒了。
又去邻居家倒了杯热水，见家里给小孩儿煮了粥，她也要了一碗，去找桑砚。
桑砚自己要求住在村委会的休息室里，这里没有人打扰。
房间的门没上锁，颜栀推门就进去了。
一张小木床，桑砚躺在这张床上略显得拥挤，看到他平躺着眉头还紧锁，她心里也沉了沉。
把东西放下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倒是不烫。
就碰他的那一下，桑砚的眼睛睁开了。
颜栀猝不及防的和就他的视线对上，她心乱了一拍，赶紧别过视线，“我给你端了点粥，还有去医生那里开了点感冒药。”
她在他面前，真的撑不起来。
或许之前确实是可以在他面前镇定自若，甚至可以无视。
就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瞬间就被打回原型了。
爱一个人，有时候是盲目的，也是卑微的，更是毫无底线的。
颜栀把粥端到床边，递给他。
桑砚已经坐起来，靠着墙，看着她，“照顾我？”
他的嗓音粗哑，听起来别样的性感，勾人。
颜栀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在，“赶紧吃吧。”
桑砚见她眼神在闪躲，耳朵透着红，他接过了粥，没再说话。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颜栀接过碗，“一会儿把药吃了。”
她准备走。
桑砚也没有喊她。
走到门口，颜栀心头有些紧。她没忍住，回了头。
桑砚一直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回头。
这一回头，颜栀知道，不是她拿捏了桑砚，是桑砚拿捏住了她。
“你……在山上说的话，是认真的吗？”颜栀问出来后觉得很丢人，她像是生怕嫁不出去，逮着梦就想成真。
桑砚眸光动了动，他没有立刻回复颜栀。
就这短暂地迟疑，颜栀听到自己的心被撕得四分五裂。
颜栀耐着性子，她没有立刻走，还是望着他。
在她整个人沉入海底快要窒息的时候，桑砚喉结微微动了动，薄唇轻启……
第147章只是冲动
桑砚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没说出来。
颜栀那颗好不容易修复得七七八八的心又一次碎了一地。
她故作轻松地对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好好休息，走了。”
这一次，她走得没有任何犹豫。
是她自己，太自信了。
三年多都没说出来的话，突然说出来，大多都是冲动。
而她连这份冲动都不再值得。
希望，就是给人去想的。ʟᴇxɪ
不一定要实现的。
颜栀回去就陪阿婆们剥花生，听她们聊天。
她没再去想桑砚了，也不会再去想了。
天擦黑，村委会那边有一束车灯亮了。
村支书跑来说：“明先生回城了。”
颜栀剥花生的动作停了一下，乌芸从外面进来对颜栀说：“那个韦雯和桑砚一起走的。”
颜栀只是笑了笑，“挺好的呀。村里总算是又清静了。”
晚上吃了饭之后，乌芸一直在注意颜栀的情绪，颜栀泡着脚和爸妈视频聊天结束后，韩唯又打来电话，说他一路开车走走停停，已经离家里还剩下五百多公里了。
颜栀觉得他还是开得太快了。
韩唯没有问桑砚，也没有问韦雯，两个人闲扯了几句之后，终于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样啊？”乌芸问她。
“我什么怎么样？”颜栀玩了一下手机，不解地看着她。
乌芸却是一副懂她的样子，“你别在我面前装了。今天你们在山上回来就不对劲，他又连夜离开，要是没什么事，鬼都不信。”
颜栀耸了一下肩，“我跟他根本就没什么事。”
“你真的没事？”乌芸总觉得她这云淡风轻是装出来的。
“没事。”颜栀拿毛巾擦了脚，“过几天得回去了，咱们抓紧时间把课补一补。”
乌芸见她不愿意说，就不再问了。
她只要没崩溃，说明还能撑得住。
颜栀倒了洗脚水，便回房了。
其实后面的几天时间都没有怎么上课，偶尔会把孩子们叫来补习一下，年还没过完，虽然父母没回来，但还是要去给亲戚拜年的。
待了五天，颜栀和乌芸就准备回城里了。
村里的人都来送她俩，也是把乌芸的车里塞得满满的。
叶仕阳在她们走之前跟颜栀说：“颜老师，砚哥走得急，我没送到他。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他说，等我成年了，我去给他打工好不好？”
颜栀微怔，“你没留他电话吗？”
“留了，我奶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忘记把纸条拿出来，把号码洗没了。”叶仕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颜栀给他重新写了一份桑砚的号码，说：“你有时间的话就多学点知识，虽然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以后到外面大城市了，有点知识总不会吃太多亏。”
“砚哥也这么跟我说过。颜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多看点书的。”叶仕阳憨厚地冲她笑着说：“等我到城里挣钱了，请你，砚哥，还有乌老师吃饭。”
乌芸打趣道：“哟，还有我的份呢。”
叶仕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们都是我们村里的恩人，奶奶说，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
“别想着报答我们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奶奶，以后一定会更好的。”颜栀鼓励他。
“嗯！”叶仕阳用力地点头。
颜栀和乌芸告别了乡亲们，便往城里回。
去的路依旧不怎么好，但是心里有底了，也没有那么糟糕。
“等这条路修好了，再来就方便多了。”乌芸说：“听村支书说大年过完，就要开始修路了。”
颜栀看着车窗外，住房越来越少，路就在两座高山之中，一路上青山绿水，环境很好，空气很清新，在这种环境下，脑子都不用怎么转。
“嗯。”
“还有几天才开学，你还有什么安排没？”
“可能要陪爸妈回老家看看舅舅和舅妈。你呢？”
“不知道啊。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回去再看要不要去。”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城里正好是午饭时间。
颜栀留乌芸在家里吃饭，乌芸爸妈打电话来催她回家，就没留了。
把乡亲们给的东西分了分，颜父颜母提着上了楼，又问了颜栀在村里的生活，直到吃饭结束，他们都还意犹未尽。
下午，颜栀睡了个觉起来，颜父已经不在家了。
“爸呢？”
“下棋去了。”颜母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忘记跟你说了，你爸公司年终还是搞了个什么抽奖活动吗？你爸手气好，抽了个一等奖。奖金二十万呢。”
颜栀眉头一皱，“一等奖？这么多？”
“对呀。”颜母笑着说：“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你爸想着等你回来去看看车，给你买一辆代步车。以后你回来，也方便一些。”
颜栀没有想车的事，就是觉得一等奖二十万，最重要的是这一等奖还是爸爸抽中的，真的是运气？
“还有啊。他们公司的福利也是挺好的，空运的大闸蟹，大虾，鲍鱼燕窝，还有什么野山菌，多得不得了。我给你舅舅寄了点回去。所以啊，当初这公司是进得真不错。”颜母略有几分得意，“你爸骑车带着那些东西回来，邻居们见了都羡慕得不得了。”
“是他们公司所有人都有吗？”
颜母愣了一下，“应该是吧。总不能给他一个人那么多呀。”
这个“应该”就很值得推敲了。
颜栀已经有些不确信了。
真要每个人都这么发，只能说老板有钱，任性。
等颜父回来后，颜栀又问了颜父关于抽奖和发年终福利的事，颜父愣了一下说：“那个奖是姚助理帮我抽的，我去抽的时候，她随便给我摸了一张卡片，结果打开就是一等奖。那些吃的是放假后的第二天，我值年前最后一班，姚助理拿给我的。我想着人家也不可能只给我一个人吧，所以就带回来了。”
姚助理，姚星月。
颜栀看了眼父亲那一脸单纯的样子，也知道这事不可能是运气那么好，也不可能是人人有份。
“爸，那奖金你还回去吧。”颜栀想着吃的已经吃了，就当作不知道，可是那钱，太多了。
颜父皱了皱眉，“是有什么问题吗？”
“二十万，您觉得拿在手上有什么问题没有？”颜栀只是引导父亲仔细去思考这个问题。
颜母从厨房里面出来，她正好听到颜栀在说二十万的事。
好奇地也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颜栀看着父母那一头雾水的样子，其实她能理解父母的想法，这是抽奖得的，是运气使然，再加上她和桑砚那点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来解释这笔钱的不合理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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