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尾夏将至,飘忽不定的气候终于趋于稳定;树叶绿了、花儿开了,田野里也现人们劳作的身影,出行的人们逐渐脱去了厚厚的外衣。早晨、晚上的街道人声嘈杂、车水马龙,一派繁忙的闹春景象;再往下,一个“热”字将驻在人们的心头。
在春寒料峭的初春,与现在的景象有很大的差别。当时,北风飕飕,寒气袭人;虽然从节气上讲立春已过,可季节的脚步还在原地徘徊。我在自己居住的周围看到,植物、花卉、树木都还在恋冬的休眠中,只有田野里的麦苗与路边的冬青持守着淡淡的绿色。早上晨练的人们稀少,可我没有对寒冷畏惧,穿上御寒的衣服,戴上手套,坚持在寒冷中穿行。在走跑交替的往返中,我一边跑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跑;可能是运动中的思维比平时的思维更加活跃,路边一排排的杨树引起了我的关注,特别是树上的杨树花——芒子(当地俗称),给了我不小的感动。使我久久难以忘怀,一直高耿在心,想写出来以了心愿。
平静的想来,杨树就是一种普通的树、平民化的树,出身寒微;可它决不是一种平凡的树。古代,以杨树为题材的诗文并不少。但多半写得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就连一向豪放豁达的李白在《劳劳停歌》中也写出了“古情不尽东流水、此地悲风愁白杨”的诗句,充满了伤感;这是时代对一代大家的局限,还是杨树的品位不够,没有激起大家的豪迈,让人不得而知。当代,大家茅盾在1941年写的着名散文《白杨礼赞》中就赞美杨树,赞扬它的质朴、伟岸、温和、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文章由表及里、感染了许许多多的人。虽是时过景迁,但季节年年也不一定都是倒春寒;杨树花在阳光明媚、和熙的春风中悄然开放,应该是一种常态,总觉得顺理成章。可今年春寒,杨树花——芒子(当地俗称)就在树上还透着冰碴,春风夹着寒意中,横空出世,不能不让人惊叹。
晨练中的我观察到,春风一吹,杨树的树皮就发亮,与其它的树比较它有明显的激情,我想这是它惜春的缘故,春风得意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其它的树木,如梧桐、柳树、洋槐、银杏都还在酣睡中,对初春不理不睬的时候,杨树却像一个运动场上的健将,捷足先登;树枝上最先长出了花咕嘟,一对对、一串串,好似树的一只只眼睛,顶着寒风,怯生生地在注视着周围的世界,并与早上飞来的喜鹊搭讪。几天后,当寒冷还在浓淡的弥漫中,没有退却;可杨树花——芒子,就毅然挣脱花壳,没有惧怕或者是不知寒冷,就一穗穗挂满了枝头;像一个个小毛毛虫,随风带着紫色,昂扬向上,与初春尴尬的握手在寒冷中。气候发难,它没有胆怯、惧怕,没有打退堂鼓,而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一花独秀。
先人说“率性之谓道”,杨树花的“道”就是正真、倔强挺立、努力向上发展。这样的场景,我经过一次,仔细的看一次;而每看一次,就感动一次。一种默默无闻、又不如流的草根之花,却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置寒冷于不顾,在此时、此地成为第一个临春盛开的花,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花”,这多么令人欣赏与敬佩。此举在四季如春的南方,一种花的迎寒开放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在多种开放的花中增加了一个品种而已。可在北方就不一样,物以稀为贵啊!当众多的树、花都还在冬眠的时候,杨树花就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率先亮起了自己的紫色,吹响了闹春的进军号,在寒冷中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为新春添一抹亮色。尽管它存续的时间不长,花也不艳;可花开为先,就已经足够了,就影响和感动了天心。
随着天气的渐暖,其它的树吐出芳绿的时候,杨树花就开始凋落,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跌落在地上,与发黄的树叶和枯草聚集在一起,为杨树叶的吐绿、成色腾出了空间。这一草根花在初春的闪亮登场、寒冷中的绝唱,不亚于花中的精英腊梅、雪莲。在人们世俗的观念里,它们可一个高贵、一个平凡,一个受到人们的关注、一个被人们所冷落;这一前一后、一动一静、一上一下,无不折射出自然界的有序和现实社会的偏激与不公;杨树花是花中的弱势群体,理应受到人们的关爱和关注。它不是珍珠,胜似珍珠。
想往事、思来者。通过现象,探索自然与现实的规律和关系,是人类社会一个永恒的话题。曾经是阅尽人间沧桑的杨树,披寒孕花、临寒绽放,为人们揭示着顺其自然就得无畏的深刻道理。这让人不仅想起了宋代的大文学家王安石的《梅花》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像诗中的梅花那样,具备这样的品质,才会有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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