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封号迟迟未定的庄大爷才才被下旨封为武安侯,并且担任着不大不小的正四品威武将军,虎符却被圣上收回,每天要和文官一起上下朝。
庄父被这一龌龊手段气的吃不下睡不着,不让他带兵打仗简直像不让他呼吸一样难受,领旨谢恩后在书房摔桌子砸花瓶,扬言道明日定不要去上朝受那窝囊气。
但第二天庄父还未起床抗议,就被庄母打昏,趁着昏迷收拾洗漱穿扮上官服送上轿子,临到了皇宫前要下轿他才醒来,没的办法抚着脖颈喃喃埋怨着青禾,下手怎么这么重。
只好硬着头皮踏进大殿。
庄阿染听着秋月说着尚秋阁那边的趣事,笑的腰背也直不起来。上辈子她就知道父亲被母亲管的严,没想到居然有这等趣事。
皇上下了庄大爷的权,也是因为蛮夷已定,少年英雄层出不穷,比起人脉众多,家世雄厚的武安侯,还是那些忠勇又底薄的少年人好拿捏些,飞鸟死,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帝王之道向来如此。
都怪自己曾经被情情爱爱迷昏了头脑,那三年胡闹蹉跎了亲情。
嫁给傅哲后,庄父庄母总是担忧着她跟了宦官不得善终,后来看着傅哲对自己蛮好又开始劝她放下过去,但她又开始猜忌是傅哲拐哄着他们来劝说自己,每每闹的闹得不欢而散。
自认聪敏的人总是想的太多,怀疑的太多,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庄父只有她娘一位原配正经夫人,两人情意绵绵,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真是令朝廷大臣耻笑不解,官员夫人眼红期许。
庄母生了一儿一女,大郎庄然浩年岁三十,已娶妻生子,任篆书侍郎,性子温润如玉,早已出府另过,原是庄父担忧儿子孙子分去庄母的注意力,一给娶了媳妇就给买了宅子赶了出去。
庄阿染是个女儿并没有那么招烦,小时她还可以被架在父亲脖子上摘桃花。
但是上一世母亲被自己伤了心,渐渐地郁郁寡欢起来,还未与她争辩就已经开始垂泪,才四十多岁竟一把把的掉头发。
父亲后来看她时再无疼爱,她伤透了他最爱人的心。
秋月讲完,从外侍丫鬟小梅手中端来一碟子玫瑰饼放在桌上,庄阿染看着晶莹剔透的点心来了趣味,捻着放进口中细细品尝。小姐,你那鸽子又飞回来了!去关窗户的秋月抓着一只雪白的信鸽递给她。
庄阿染取下鸽子腿上的信件,信里的字中规中矩,一点也不像个疯子写出来的,倒像个干净人:阿染,一别数日,乌山桃花已开,怨路远无法让你看到最盛开的样子。
她如果没记错,这是宁渊去了乌山的回信,自己也是因为心中他特意夹带的干桃花瓣而芳心暗许,他宁渊还真是低成本的勾搭自己,不禁想来,这也是富养女的缺点,享受了太多锦衣玉食,就抵抗不了这些贫穷人的手段。
鸽子不懂人心,只觉任务带到,咕咕的开始叼啄那盘鲜花饼。
庄阿染抬眼看了看,面色淡淡,不喜不悲的,秋月也立在旁边静静的陪她看鸽子啄食。
信鸽吃饱了,正伸着脖子要到她杯里讨水喝。秋月,还等什么呢,赶紧的抓起来,我今晚要吃清炖乳鸽。
秋月早就看不惯这蹬鼻子上脸的鸽子,看着还要玷染那点釉瓷杯更是满肚子气。得嘞,小姐,这鸽子脸皮这么厚,我一定让小厨房炖的软烂些。
庄阿染话音还未落,秋月就把鸽子抓住递给小梅,交代了几句,小丫头听完就抓着鸽子直冲厨房跑去。
庄阿染知道自己是迁怒了,爱屋及乌,厌屋及乌,这鸽子上辈子也是这番做派,她倒喜滋滋的觉着通人性,是个报喜鸟,还亲手给喂了茶,把那瓷杯也给留着供它每次送信来时解渴。
这一次,她觉得白花花的鸽子倒像是丧鸟乌鸦,这辈子她可以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宁渊可是万万沾染不了。
晚饭吃了那清蒸乳鸽,庄阿染连吃了两碗饭。秋月扶着她在庭院里消食散步,笑道:这鸽子竟然香成这副模样,看小姐你撑的。
她笑了笑:秋月你不懂,我这是吃掉了悲催的未来。
看秋月一副小姐又在发癔症的表情,她也没有再过多的解释。
庄家的父女情向来淡薄些,父亲眼中只有母亲,孩子反而有些像意外了。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够见一次庄父,但是庄父对她的关怀却没办法忽视。
正巧的今天散步迎面遇到了庄大爷。
庄阿染遥遥看着,庄大爷身旁站着一个穿着东厂衣服的小少年,瘦瘦弱弱的,差不离比她稍高一头,站在五大三粗的庄大爷旁边像根白麻杆。
遇着外男,庄阿染想着要回避一下,还未示意秋月转身,就被眼尖的庄大爷瞅到了,破铜锣嗓子炸开在耳边:阿染儿,过来,来见见贵客。
没办法子,硬着头皮慢慢挪到他们面前,庄阿染自是装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行了礼。
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身着深红色东厂官服,脚踩翻毛皮长黑靴,艳艳绝姿,面如敷粉,唇若施膏,眼圈微红,狭长的凤眸中是棕色的眼珠,莹莹的笑意堆砌其中。
他还是眼有笑意,这三分笑意应是天生的罢,庄阿染心想着。
少年正是傅哲,还未权力滔天,脸上有着青涩,只是不知为何父亲为何在这时就与其交好,还称其贵客。
爹爹,不知这是哪位贵客,该如何称呼?
虽是旧识,但庄阿染揣着明白装糊涂,走过去挽着父亲的胳膊,娇娇的开口,声音如铃铛落地,清清脆脆的落入傅哲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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