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病房门被狠狠推开。
叶明茹心一惊，瞳孔紧缩。
季北沉！
他听到了？
“北沉！”叶明茹甩开冯羽抓着她的手，想要挽住季北沉的手臂，“你别听冯羽胡说，我真的是小茹，是叶婉婉她说谎，骗了所有人。”
“季北沉！”冯羽眼睛通红，指着季北沉骂道，“如果婉婉出了事，我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季北沉目光一扫，不见叶婉婉，心底的不安再一次加剧。
他阴沉着脸看向叶明茹：“怎么回事？”
叶明茹掩去慌乱，解释道：“我本是想来安慰姐姐的，谁知道她打了我，抢了我的项链跑出去了……”
听见叶婉婉跑了出去，季北沉心猛地一沉。
他已经不想听叶明茹解释，随即叫人把她送回去，也跑了出去。
……
残破的砖墙和满地的泥泞，让曾经充满欢笑的孤儿院变得一派荒凉。
叶婉婉抱着枕头，紧紧攥着项链在杂乱中徘徊着。
“宝宝，我们回家了……”她轻声说着，呆滞的眼神如同干涸的湖泊。
“这是妈妈睡觉的地方。”
“这里是妈妈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地方。”
“还有这里，院长妈妈会坐在树下给我们织毛衣。”
叶婉婉就像个在玩游戏的孩子，又像游魂一样四处飘荡。
一滴滴雨水砸在她的身上，在被一块儿砖块绊倒后，她怀里的枕头掉了出去。
叶婉婉神色恐慌地爬过去，看着原本洁白的枕头沾满了泥，她一边哭一边擦：“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轰隆——！”
一阵雷鸣，叶婉婉身形一抖。
她恍然抬起头，面前一堵被拆毁一半的墙让她怔住了。
墙上还残留着笔触稚嫩的画。
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画里有太阳，彩虹，房子。
下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小沉会永远保护小茹。
叶婉婉没有焦距的眸子定住了，她泛白的嘴唇颤了颤，喃喃的重复着那句话：小沉会永远保护小茹……
“砰”的一声轻响，沾满泥泞的枕头掉落在地。
她的脑中好似被敲响了一口大钟，一个声音温柔的叫她：小茹……
可接着，又一个冷酷的声音说：叶婉婉，你真该死。
叶婉婉捂着头，靠在墙上，痛苦的嘶声大喊着。
冰冷的雨淋醒她最后的神智，她看着那一直被紧紧抓在手中的项链，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想幸福开心的过完一生，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孤儿院的日子，便是她这一生最幸福开心的日子。
她以为季北沉是她生命中的光，但那束光早已跟着记忆里的小沉哥哥离开了。
而她什么也没有，甚至自己的孩子都没保住。
整个世界一瞬间轰然坍塌。
不知道哭了多久，叶婉婉觉得已经无法再哭出眼泪了。
她将右手食指伸到唇边，狠狠一咬。
在那句童年的约定下，她又写了一句话。
接着，她如游魂一般，往孤儿院深处走去。
那是一片湖，杂草丛生间还堆放着各种废弃桌椅板凳。
警告孩子们不要靠近的警示牌已经被踩在了淤泥中，雨幕下的湖水幽深平静，水里什么也看不见。
接触到湖水那一刻，她不禁打了个颤。
冷。
冷的她唇齿胆战。
但她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飘着绿藻的湖水渐渐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胸口……
恍惚间，叶婉婉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温柔叫她“小茹”的男孩，还有慈祥笑着的院长妈妈……
水淹没她的口鼻，直到再也踩不到底。
……
车子呼啸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
季北沉紧紧攥着手机，面无表情，眼底却翻涌着掩盖不住的急切。
叶婉婉才流产，身子又虚弱，她能走到哪儿去？
突然，孤儿院三个字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他眸色一沉：“去孤儿院。”
滂沱大雨如银河倾泻，像是要彻底洗去一些东西最后的存在。
残垣中，季北沉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他看着眼前的荒芜，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收紧。
哪里都没有叶婉婉。
突然，断墙旁一个和废墟格格不入的枕头让他眼眸一怔。
季北沉立刻跑了过去，不顾脏污捡起枕头。
抬头那一瞬，他呼吸一滞，瞳孔骤然紧缩。
二十年前，他亲手写下的那句：小沉会永远保护小茹……
下面赫然出现用血写的几个字。
——我不爱你了，季北沉——
那鲜红字体如一道道伤痕，在季北沉心中翻涌起滔天恐惧，他不自觉攥紧了拳。
叮叮叮——
刺耳铃声响起，他下意识接通。
“季总，错了！”
助理着急的声音响起，他一边跑一边往下翻资料，越看越是心凉。
季北沉心中蓦地一紧，他声音如同齿缝挤出般：“说。”
“叶婉婉才是当年叶家从孤儿院接回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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