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三万载,多少故人逝,我叫白帝,一个站在原地,留恋旧时风景的过客。
我将回忆埋在夜里,太多,太重,压的那漫天星河溅落长空,我叫夜帝,一个把春天葬在梦里的魔。
天地囚笼,众生争渡,帝心一念,万古长存,我叫天帝,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囚徒。
昔日的桃林早已不在,岁月的长河淹没了过往,我叫天妃,一个站在彼岸不见花开的女人。
莽莽群山,云雾之巅,青青幽谷,斜阳荒丘,眼前的景色亦如既往的无趣,可落在李道仙的眼里,又有了些不同,人啊,纵使能九天揽月,打磨的心境不染凡尘,看似绝情,终非无情啊!
“去九阳宫找你青阳师叔,他是为师归隐前的挚友,会替为师照顾好你的。”
李道仙说的霸道且不容拒绝,冷的更胜往日许多,若在五年前,墨白或许还看不透他的心意,如今大了又怎会不明白,只跪在李道仙的膝前,乖巧的点了点头,即便心里堵着万般不舍,到了嘴边的挽留还是艰难的咽了回去,十三年前的雨夜,他以为自己就要饿死了,可他遇到了李道仙,他活了下来,本以为有了家,有了依靠,如今随着李道仙得成大道,一切又都离他而去,想着,念着,怨着,他的眼眶又红了。
“哎!”一声叹息破去了李道仙淡漠的伪装,他用那双枯瘦的手抹去墨白眼角的泪痕,眼中的慈爱从未有过的肆意且真挚:“为师苦修百载终成仙道,人世间理应再无留恋,但你我师徒一场,为师有一言相赠,切记天道无情亦无常啊!”
话终,李道仙消失在清冷的雨夜里。
墨白凝望李道仙离去的方向,眼眶里的泪水终是涌了出来,低头时,又见身前放着一剑一玉,剑他认得,乃李道仙的贴身之物,玉有巴掌大小,通体墨绿,上刻一个古朴的白字。
“惊风剑与你防身,墨玉是你伴生之物,也是诸般因果的起因,日后若有机会,代为师去天机阁走上一遭,补全那半部功法,也算全了我一桩心愿,为师这一去,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唯望你好自为之吧。”
一直以来,李道仙都是位严师,甚至从不肯表露出半分温情,直到此刻,那满怀关怀的言语里,仍是夹杂着蹩脚的故作淡漠。
事已至此,墨白在如何留恋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虽年少,却也傲然道:“师尊教诲,弟子都铭记在心了,今日一别,他日瑶池再会。”言罢,背起惊风剑从山巅一跃而下,只余铿锵之言逆流而上。
“太古洪荒,天灾蛮兽肆虐,更有妖族祸乱三界,我人族一度沦为鱼肉,幸有五帝出世,北拒群妖南猎蛮兽,西谋诸夜东合百族,方有我人族今日。”
灵州境内,素有灵州三重镇之称的景鲤城外,一处简陋的茶棚里,说书先生讲述着那些久远的,无从考证的故事,斜对着的角落里,坐着一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边捻着胡须,边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赤膊着上身,照比同龄人多了份峥嵘气度,眉宇间凝着几缕神伤,他的膝上放着只狭长的兽皮袋子,双手紧紧攥着,暴露出内心里的忐忑。
老者干瘪的手指敲了敲桌角,有伙计送了壶暖过的清酒,自斟自饮的同时,他斜眺茶棚外的皑皑白雪道:“你的皮衣呢?”
“卖了。”
“卖了?”
“卖了。”
少年神情落寞,似乎对那皮衣有着很深的眷念。
老者却不管不顾的问道:“钱呢?”
少年把手里攥着的几块散碎银子放到桌上,又推到老者面前,老者手指拨弄几下道:“你想问什么?”
“九阳宫。”
老者火燎似的把银子推了回去道:“你走吧。”
少年急道:“你说过,有钱就有答案的。”
老者斜了少年一眼,又眼皮一搭道:“九阳宫,天下九宗之一,统御灵州境内大小山门数千年,门生故友遍布天下,它的消息,老朽就算敢说,你这点钱也不够。”
少年终究年少,气势一坠,那份令老者惊奇的气度立时消失无踪,词穷道:“可我没钱了。”
老者看向少年膝上的那只袋子道:“你还有把剑。”
“不行。”少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紧紧攥住那袋子,看向老者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老者爱莫能助的一摊手道:“走吧,你的生意老夫做不了。”
少年攥着袋子的手又紧了紧,眼睛里的挣扎与抉择就要有了答案,突然,几名身披铠甲腰挎长刀的甲士,挟着寒风劲雪闯了进来,把门边一刀笔小吏的桌子都撞翻了过去。
刀笔小吏跪在地上拾着纸笔,那些甲士看都没看一眼,领头那人径直到了老者面前,喝道:“你就是余谋?”不容老者回答,那人瞪圆了眼睛喝道:“就是你在城内散播谣言?”
老者低着头,把桌子上的碎银子一一揣进怀里,又一仰头,把壶里的酒喝的干净,方说道:“是我。”
“承认了就好,跟我们兄弟走一趟吧。”
老者也不争辩,看向少年道:“老夫可以给你消息,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也要帮老夫做些事。”
见少年点头,老者拉起他的手就随着那些甲士走出了茶棚。
棚外,早有人等在那里,年纪虽然不大,眼睛里却盈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只是俊朗的面容下似有几分病态,手里握着只暖炉,一见老者就笑吟吟的说道:“老骗子,我们又见面了。”
老者满是褶皱的脸颤了颤:“易公子,别来无恙。”
易公子双眼眯成了线,眸光似刀锋般锐利道:“我劝李将军杀了你。”
老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他不敢。”
易公子把手里的暖炉扔给一旁服侍的仆役,目光灼灼的盯着老者说道:“他不敢,可我敢。”
老者气势弱了几分,少年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手心里有了冷汗,老者还是强撑着道:“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易公子邪魅一笑道:“看你那点出息,本来想杀你的,不过我改主意了,这偌大的景鲤城,有趣的人没几个,杀了你可惜了。”
有侍卫牵了马来,易公子翻上马背,回头看向老者身旁的少年道:“离那老骗子远点,他吃人可从不吐骨头。”
马蹄卷起风雪一路远去,茶棚内,说书先生拄着纸扇,挑了眼窗外一行远去的背影,叹道:“哎,又是一个难熬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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