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叶景城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脑子里便是江眠月的音容笑貌。
他想把她赶出脑海,却根本办不到。
翻来覆去半宿,他索性披衣起身,望着床头的骨灰坛枯坐了一夜。
翌日,佣人进来整理房间,一眼瞧见骨灰坛,惊得一抖:哪有把骨灰坛放在卧室床头的,叶先生莫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叶景城一夜未睡的墨眸中布满血丝,觑到佣人异样的神色,心中一哂,大概从今天开始,叶家就要传出男主人精神不正常的流言了。
他不想解释,也无法说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本能的排斥把江眠月埋入黑暗的地底。
仿佛不下葬,她就不曾离世,依旧生活在这叶宅,和他朝夕相见。
……
另一头,白幼如眼下一片青黑,向来保养得宜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中却闪着自得的笑。
她昨晚通宵未眠,跟医院那边打了一宿电话,终于赶在天亮前伪造出了一份假的配型结果,只等着用它来应对叶景城。
果然,一小时后,医院,当叶景城从叶天赐的主治医师手里接过配型报告时,脸色十分难看。
明明两个都是P型血,年龄也差不了几岁,按理说应该有一定匹配机率才是,可匹配栏的结果竟然为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的只有叶家人的器官,才能救得了叶天赐?要救他,就必须得牺牲叶思央?
叶景城五指紧攥,将报告捏成一团。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不会牺牲他的女儿。
既然这个配型不通过,那么就接着找下一个,全国找不到,就全世界找,地球七十亿人,慢慢找,总会找到合适的。
旁边,白幼如掩着面,泫然欲泣:“景城,天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转眼又成空,将来他要真挺不过这一关,我怎么有脸见你死去的哥哥,呜呜……”
嘴角,却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是她昨晚左思右想出的最佳方案。
她不能马上让医生改口说叶天赐的病好了,配型一有眉目就病愈,实在太惹人怀疑。
得一步步慢慢来,先说配型没通过,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安排他病体逐渐痊愈,这样才妥当自然。
叶景城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呵斥道:“行了,天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出事。还有,如今他身体抱恙,你这个当妈的也多上点心,以后没事别出门晃荡,好好待在家里照顾他,最好别离开他半步。”
白幼如本想卖个惨,没想到弄巧成拙,赔上了人身自由,悔得肠子都青了,却还得点头称是:“你说的对,我是该多陪陪天赐。”
叶景城不再跟她多言,转身去了医院育婴室。
保温箱里,小小的女婴睡得正熟,如一只软嫩的雪团子,羸弱得让人担心呵口气便会化了。
叶景城放慢呼吸,生怕吵醒了她,将掌心贴在玻璃壁上,默然凝望她许久,心头渐渐涌起奇妙的暖流。
因为早产的缘故,这孩子免疫力低下,不能像正常婴儿那样生活,需要待在保温箱。
他想抱抱她,却又担心会把大人身上的细菌过给她,只能忍住。
见护士走近,叶景城低声问:“我女儿还要在保温箱里待多久?”
“看情况吧,快则几周,慢则几个月,早产儿比较虚弱,要等身体发育好了才能出院。”
护士说到这里,责备的看他一眼,“昨天你把孩子送回来时,她就有点不舒服,差点发烧,你这当爸的也太不小心了。”
叶景城微
怔,稍一回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昨天抱着孩子在太平间待得太久,冻坏了她。
他心下一阵惭愧,低着头,任由护士絮絮叨叨的数落,老实得像个挨训的小学生。
若要被手下们进来看到,必定会惊掉下巴。
“思央,我的乖宝贝,你好好睡,爸爸下次再过来看你。”
依依不舍的留了片刻,叶景城轻声跟孩子道完别,才带着手下离开医院,去公司处理这几天积压的事务。
两个月后,叶思央终于可以出院了。
叶景城对她看护得如同眼珠子,命人在他卧室隔壁装修了一间豪华婴儿房,安装着从国外购买的各项昂贵护理设备,还聘请了金牌育婴师照料她的起居。
他对叶思央的宠爱程度,甚至让佣人们怀疑,叶天赐是不是要失宠了。
女儿这般受宠,但她的生母,却隐隐成了一个禁忌,被叶家上下刻意遗忘,没有任何人提起。
在众人看来,叶家除了少了个保姆,又多了个小主人外,一切都平常如昨昔。
就连新当了爸爸的叶景城,除了在女儿面前多了丝温情,其他时候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别无二致。
江眠月的死,似乎没能掀起任何涟漪。
可只有叶景城自己清楚,他已经跟从前不同了。
躯壳还是那副躯壳,却失去了精气神,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仿佛支撑着他的什么东西,陡然垮掉了。
江眠月的死,带走了他的仇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从她死的那天起,他就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每晚辗转反侧,墨眸里永远都弥漫着血丝。
只有在叶思央和叶天赐面前,他才会有短暂的笑容。
可日子还是要继续往下过,为了麻痹自己,他只能不间断的工作,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闲,宛如一个上了永动发条的工作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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